第六十一章 白朗(1 / 2)

陸曼說,在遇到梁德全之前,她有一段幹淨美好的戀愛,那樣的愛情是每個女孩子都心生向往的。潔淨的,沒有任何汙漬。

男生是中文係的大才子,名叫白朗,人如名字一樣,白淨,清朗。這樣的男子幾乎讓學校的所有女生都垂涎三尺。

白朗每天都會接到各種各樣的告白,但都被他莞爾拒絕,每每這時,女孩子們都傷心地哭著離開。

每當白朗拒絕完那些女孩子的時候,他就會跑到話劇社裏去找陸曼,大多說的時候,陸曼在舞台上拍戲。這時,白朗就會找一個椅子,悄悄地坐下來,看著陸曼排練。

陸曼不是屬於傳統的美女那種類型,她的五官雖長得不算精致,但放在一起卻是讓人過目不忘。白朗覺得她的身上有一股凜氣,他很喜歡陸曼身上的這種凜氣。

如果放在古代,陸曼一定屬於呂雉那種類型的,不知為何?記得當時第一次見陸曼的時候,白朗的腦海裏就浮現出呂雉這個隔著兩千多年曆史的人物,也有可能跟他當時在看研究與劉邦有關的書籍吧!

不過,後來隻要一看到陸曼那盛氣淩人的神情,他就想到呂雉。

白朗也直言不諱地對陸曼說過,“唉,你知道嗎?你很像一個人。”

“什麼人?”陸曼問。

“呂雉。”

陸曼想了想,點頭說:“嗯,是挺像的。”

也就是這樣一副認真回答的神情,讓白朗在那一瞬間被眼前的女子折服。

那是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他們在一起讓很多人都覺然不可思議,大跌眼鏡。偏偏儒雅少年,怎麼會跟學戲劇的風塵女子在一起呢?

這是那時候人們的觀念,當時在大家的眼裏,學戲劇的女子拋頭露麵,沒有絲毫大家閨秀的嬌柔。

恰好相反,白朗正是喜歡陸曼的這點與眾不同。

他們在一起,所有人都反對,同時,所有人都嫉妒。

才子佳人,誰不羨慕?誰不妒忌?

可是如果沒有那個人,如果沒有梁德全,他們應該會一生都讓別人嫉妒,而且陸曼的生命直到死亡前的那一刻,依舊也是鮮活明亮的。

梁德全強闖進她的生命裏那天,天下著瓢潑大雨。陸曼推著自行車淋著雨走著,那天,她原本約好與白朗一起去《霸王別姬》的,可是那天白朗的文字學教授將他留住了,找他談關於保研的事情。

已經很早便趕到電影院的陸曼,在門口一直等待著白朗,卻遲遲不見身影。等到最後一場電影人群散去時,依舊不見白朗的身影。

雨越下越大,像世界末日似的。很多年後,陸曼對著兩位警官回憶時,苦笑著說:“那場雨像是一個預告,就像在告知我,接下來我的命運也會像那場暴雨一般。”

她灰心喪氣地推著自行車走在大雨傾盆的街道,雨水早已經將她的衣服打濕。

“對了,我可不是因為白朗沒有來,所以傷心才在大雨裏走呢。”陸曼笑著看向溫晴與秦川,她吐了一口煙說:“我是因為忘記帶傘了。”

那天,她在心裏一邊咒罵白朗放她鴿子,一邊咒罵這鬼天氣下這麼大的雨,然後一邊推著自行車走著。

可能是因為她罵的太認真,又或者是她雨太大,以至於當一輛車在她身後鳴笛時,她根本就沒有聽見。她亦不知道,那輛車一直在她身後慢慢開車。

直到走到路口,路麵寬廣了,那輛車才從她身旁開過,停在了她的麵前。陸曼突然下了一跳,麵對著突然在她身旁停下的車子。

她詫異地往車窗裏麵望了望,車窗搖了下來,一個長得不算好看的男子探出頭對她說:“姑娘,你剛擋我道了。”

陸曼說,這就是梁德全的高明之處,他的話語絲毫沒有搭訕之意,並且話裏也細微的譴責,但是卻不是真正的譴責。他從一開始,就讓陸曼放下了防備,以至於之後所發生的事情,讓陸曼真的不知所措。

陸曼回頭一看,剛才走的那麼窄小的巷子,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說:“雨太大了,我沒有聽見,你也沒有按喇叭呀!”

男子一笑說:“我按了一路,您沒聽見。”

雨聲太大,陸曼隻能調高自己的聲音,“那不好意思。”

“沒關係,你沒有傘嗎?”男子見一身濕透的陸曼。

陸曼說:“忘記帶了。”她轉而一想,“要不您借我一把?”

男子輕笑,“實在不好意思,我也沒有帶傘。”

陸曼一想,“那您能捎我一程嗎?”

男子問:“你到什麼地方?”

陸曼說:“瀚霖大學。”

男子笑,“大學生啊!上來吧!”

他搖開後備箱,示意陸曼將自行車放到車上,不過他沒有下車幫忙。陸曼說,這也是梁德全的高明之處。

陸曼費了半天勁才將自行車放進了後備箱,然後趕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她一邊用手擦自己的臉,一邊笑著對前麵的男子說:“真是謝謝您!”

男子開動車子,“力所能及,不用致謝!”

一路上男子沉默地開著車,陸曼從後視鏡打量著他,他長得不算好看,從後麵來看個子也不是挺高。陸曼看他一眼,竟覺然他特像張愛玲短篇小說《色戒》裏的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