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不斷回響著哥哥南岸說的話。

“爸媽因為不放心你,開車偷偷去寧城看你,半路……出了車禍……遺體已經在運回家途中,你……快回來吧……”

南知手捂住臉,想起之前做的那個夢……怎麼就成真了呢?

她跌跌撞撞的上車,啟動車子的手抖的不成樣子,接連熄火幾次,才將車子開起來。

一路開車,橫衝直撞,幾次差點出車禍,才在第二天上午,趕回到嶺城。

嶺城的天灰蒙蒙的正在下雪,堵車了一路,中午才到南家莊園門口。

漫天的白,與莊園各處的白布重疊,漫出無盡的淒涼。

南知從車子上下來,忍著傷疼,一步步朝主棟走去。

她已不記得上一次見父母是什麼時候,本想著今天開車回來陪陪他們,沒想到,她車子還沒開出來……

他們就走了。

為什麼不早一天回來呢……或許早一天回來,他們就還會好好的……

大廳內的冰棺裏,躺著蓋著布的父母,這麼久沒見,再見時,卻是這種情景。

南知接受不了,心口難受的像是被人掐著,跪著一步步爬到冰棺前。

眼淚一滴滴滑下來。

父母最後一麵都她沒能見上,甚至是連他們最後的心願都不知道。

因為她,因為想見她是不是安好,所以才會去寧城。

如果不是她……事情怎麼會到這個地步。

這一切都怪她。

所有的因果都是因她而起,她不是一個好女兒……

莫大的悲痛席卷心口,她痛哭著趴在地上,腦中閃過從小到大的種種片段。

所有彩色場景,最終彙聚成一幅黑白的照片。

一切都將成為時光中落滿灰塵的記憶,再也不會重現。

再也……不能抱著爸爸的手臂撒嬌,再也……不能聞到母親親手做的飯菜的味道。

一想到這個世界上將再沒有爸爸媽媽。

她整個人陷入了無盡的悲痛中。

“爸……媽……”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沒有父母笑著迎向她,他們再也不會抱著她說一句,“回來了……”

屋外頭呼嘯的寒風,似乎是在嘲笑她的眼淚。

生前不盡孝,死後何必哭?

南知伸手想掀開蓋著的白布,被南岸阻止,“別……別……知知……”

“哥……”

南岸通紅著眼,將她攬在懷中,“就讓爸媽安靜的走吧,別在給他們牽掛。”

南知痛哭到抽搐,“哥……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該死的人應該是我啊……”

她的話讓南岸聲音發顫,“不怪你,知知……哥哥不怪你……爸媽也不會怪你的……”

整個空間裏,除了哀痛再無其他。

此後的人生裏,唯有他們兄妹兩個相依為命。

……

南家莊園一片白,葬禮辦的體麵風光。

可再怎樣風光,仍舊不存在生溫度。

墓地選在嶺城最好的墓園。

下葬這日,天空又是鵝毛大雪,本就白茫茫一片的城市,更是寒冷無比。

南知沒有打傘,在父母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

任風雪席卷,落了滿頭。

南岸給她披上大衣,抱了抱她,“你身體還沒好,走吧,爸媽看到你這樣,會擔心。”

南知眨了下眼睛,淚水又落下來。

吸了吸鼻子,點頭,“嗯。”

南岸背著她下的山,南知趴在哥哥的肩上,怎麼也止不住眼淚。

她哽咽出聲,“哥,你打我吧,是我的任性才害的爸媽。”

南岸搖頭,“爸媽都舍不得怪你,我又怎會怪你,爸媽一直活在我們心裏,他們沒有走,永遠不會走。”

剛到山下,南岸卻頓了腳步。

南知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風雪漣漪中的盛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