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桐的身世(1 / 2)

一聲大響驚醒了屋內的陳玉林和王雪梅,兩個人似有警覺,對視一眼,然後慌裏慌張地跑出屋門,果然是曉桐。“曉桐!”王雪梅嚇得嗓子發直,緊跑幾步,撲到曉桐身前,抱著曉桐的脖子來回搖晃,企圖搖醒兒子。

此時,陳玉林也覺得他們夫妻在爭論陳曉桐身世的時候應該把窗戶關上,或者把房門鎖住,這樣,陳曉桐就不會聽到剛才的對話了,看到陳曉桐麵色蒼白,幾乎看不到呼吸地躺在地上,陳玉林也不免開始擔心陳曉桐的安危來了。

“曉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就離婚。”王雪梅搖晃了一會兒曉桐,他還是無動於衷,十幾年來,孩子受到的不符合年齡的高標準嚴要求,還有自己唯唯諾諾地猶如奴隸般的日子一一浮現在腦海,王雪梅緊摟著曉桐,轉回頭,痛徹心扉地對著陳玉林吼叫。

自打結婚以來,王雪梅帶著身孕進家,就一直對陳玉林畢恭畢敬,陳玉林說什麼做什麼,即使有明顯的不妥,王雪梅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使在對待陳曉桐上,陳玉林表現出的殘暴,王雪梅為了陳曉桐日後的吃穿問題,也都忍了下來,每次隻是勸陳曉桐聽他這個爸爸的話,不能惹爸爸生氣,還借工作不順為理由為他開脫。可現在,看到王雪梅瞪著兩隻桃花眼,像對待深仇大恨的敵人般吼叫,陳玉林漸漸受不了了,嚴重的男尊女卑和大家長的姿態使得他本來少得可憐的同情心消失貽盡,“哼。”陳玉林煩躁地扭轉頭,也不管王雪梅的傷心和躺在地上尚未清醒的陳曉桐,轉頭走了。

至此,王雪梅算是徹底清醒過來,想要讓陳玉林對曉桐盡到做父親的責任,給曉桐那博大的父愛是不可能的了,王雪梅絕望地看了一眼陳玉林的背影,不再對陳玉林抱有任何希望。

“曉桐,醒醒啊,你要是不醒過來,媽媽可怎麼活呀。”王雪梅伸出右手大拇指,狠狠地掐在曉桐的人中處。

又過了四五分鍾,在王雪梅的拇指漸漸失去知覺時,陳曉桐吐出積壓在心中的那股氣體,慢慢睜開眼睛。他看到媽媽王雪梅的臉與自己近在咫尺,腦子一下子想起了剛才聽到的那番話,他顧不得虛弱的身體,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媽,誰是野種?”

王雪梅還沉浸在兒子醒過來的幸福感中,聽到曉桐這一問,一時想不起來如何回答,愣怔在那裏。

“媽,你說話呀,我是不是你們口中的那個野種。”陳曉桐看著媽媽越來越暗淡的眼神,預感到此事和自己有很大關係,喊了十幾年的爸爸雖然不親,對自己可以說是虐待,可陳曉桐也不想他不是自己的親爸爸這樣殘酷的現實。陳曉桐流著眼淚,可憐巴巴地向媽媽要個答案。

“媽,你要是不說我就離家出走。”陳曉桐看媽媽像是掉進了無底深淵的沉默之中,一狠心,說出了最傷媽媽的心的話。

這一招果然奏效,媽媽隨即從無底深洞中出來,她的五官難受地擠在一起,好像要把其中的鼻子或者眼睛極其嘴巴給弄掉一個才算寬敞。“曉桐,走,去屋裏,媽媽對你說。”王雪梅扶著曉桐,唯恐曉桐再有什麼閃失。

把陳曉桐扶到床上坐下,王雪梅搓著雙手,艱難地開口:“曉桐,你現在的爸爸確實不是你的親爸爸。”說到這裏,王雪梅看一眼陳曉桐,要是陳曉桐受不了,她就改口或者不說出下邊的話。可陳曉桐的臉上並沒有想象中的痛苦樣,陳曉桐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麵牆,聽到王雪梅說這句話的時候,隻是回眼望了一眼她,繼而又看著對麵什麼都沒有的白白的牆壁。

“但,他的養育之恩你也是要記住的。”王雪梅是一個識大體的女人,再怎麼恨陳玉林,可畢竟是他用錢把陳曉桐養大的,要沒有陳玉林,他們娘兩個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裏,過的是什麼日子。陳玉林也有陳玉林的難處,哪一個男人會對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帶有與生俱來的親情,況且還是她未婚先育呢。

陳曉桐仍然毫無反應,不過,王雪梅卻安下心了,她知道,陳曉桐把剛才的那句話切切實實地聽到心裏了,這孩子內向,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回答。“你的親爸爸叫做佟大誌,現在一所大學任教,你有一個炒房地產的爺爺,和市裏的頭頭腦腦很熟,當初,你爺爺要你爸爸娶市裏一個部長的女兒為妻,要是不答應,就暫停你爸爸的一切生活來源和創業資金。”說到這裏,王雪梅深吸了一口氣,停頓了好幾秒鍾才又開口:“你爸爸剛開始也不同意,可經不住你爺爺和那個部長從中使絆,開公司公司倒閉,跑業務也能被老板開除,不得已,我們分開了。當時,你已經有兩個月了。”說到最後,王雪梅無力地坐在曉桐身邊,低垂著頭,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是的,年輕時的那段感情經曆令她至今還在受傷的往事中怎麼也走不出來,現在,她的兒子也要跟著一起遭罪,她又怎麼能不心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