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諾話一落下,滿殿皆靜。
皇帝身後的陳侍不著痕跡地揮揮手,伴舞的女子悄然出了大殿。
落在康諾身上的眼神不一,或嗤笑、或憤然、或探究。
就連燕南熙,都覺得有些許詫異。
再瞧樂平,她應當也沒想到康諾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求娶。
“康諾王子,婚姻大事,不能兒戲,需得慎而重之,你可想好了?”昭平帝聲音沉沉,顯然是不悅。
康諾眼神裏閃過一絲迷茫:“貴朝風氣開放,女郎擲絹帕當街表明心思。如今我向陛下表明心跡,可有不妥?”
樂平公主出了聲:“因為那些女郎們都知曉,對方並不會收了她們的香囊手帕,因此不過是玩鬧湊趣之舉。那些東西上邊並無半點印記,要那些女郎們來認,也是認不出來哪個是她們丟的。”
康諾似乎還有些迷茫。
昭平帝則開口道:“康諾,你可知朕膝下唯有兩女,樂平若是嫁了人,也必定不會遠嫁。”
康諾聽懂了,深深一揖道:“回陛下,康諾懂了。但是康諾心中歡喜樂平殿下,是康諾的事情,並不強求殿下定要嫁與我。隻是我聽聞中原重禮節,才先向陛下表明求娶之意,免得唐突了樂平殿下。”
這話的意思是,不會因此受挫放棄嘍?
“左右朕已跟你說清楚了,樂平不會遠嫁。餘下的是你們小兒女的事,朕不會插手。”
昭平帝擺了擺手。
康諾被拒絕了,也很歡喜:“多謝陛下成全。”
這話說的,活像是昭平帝允婚了一樣。
康諾頗有些羞澀地對樂平道:“康諾不求能與殿下成婚,我隻是想向殿下表明心意。”
樂平有些無奈。
相識數日,她知曉羌族王子是個坦率赤誠的性子,並無惡意。
因此倒也不至於心生不滿。
她是這樣想的,可並不代表別人也是這樣想的。
齊國公府一郎君,神色陰沉,狠狠瞪了一眼康諾。
上首的皇後聽了昭平帝的話放了心,慧貴妃卻有些幸災樂禍道:“樂平性子好樣貌好,近些時日來與康諾王子都呆在一處,以致王子生了旖思,也不奇怪。”
這話說的格外陰陽怪氣,似乎樂平與康諾私下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樂平臉色倏的變了。
“貴妃此言差矣,”席中的謝晀把玩著手中的酒盞,漫不經心地開口:“貴妃說的好似我等不存在一般。隻是明桓想了又想,樂平妹妹並未與康諾單獨去玩兒,丟下我們呐。”
燕南熙輕咳一聲,止住笑意。
這是在比誰更陰陽怪氣嗎?
慧貴妃也是刀山火海裏拚殺過來的,此時麵不改色道:“本宮隻不過不曾提到你們罷了。倒是你們堂兄妹,相處的很是不錯。”
“那是自然。”謝晀似笑非笑。
“我妹妹本來就不多,雖然我聖賢書讀不明白,人倫情理還是通曉的。我好歹也是當兄長的,能看著髒水往我妹妹身上潑?”
燕南熙心道,這人倒真會自貶。
旁人自誇都還來不及呢。
“好了,小輩的事,朕等不會插手。外邊園子裏芍藥開了一些,你們既在殿裏坐不住,便出去逛逛吧。”
樂平帶頭應諾。
今日宮宴來的小輩們也不少,樂平便教他們四下散去玩了,免得在一起拘束。
昭平帝輕飄飄一句“園子”,但這園子屬實不小。
時下正開的芍藥是一種,還有些旁的花爭奇鬥豔,個賽個的漂亮。
在殿中聽著昭平帝與人回憶往昔,燕南熙有些不耐煩,溜了出來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