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熙遠遠看到一抹白,有意轉移話題。
謝晀抬頭望去,“是驚雪,是不是很漂亮?”
“是我見過最漂亮的馬兒了。”
燕南熙用力點頭。
謝晀一掃黯然,哈哈一笑:“誰伺候的,賞!”
曹老六連忙謝恩:“多謝郎君。”
謝晀親自去牽了馬,將之牽到燕南熙麵前,好生安撫了一番。
燕南熙記得它,當日在人市上,她還想過這馬兒是和主子一個模樣的高傲。
驚雪噴了個響鼻,在主子麵前確實是溫順了很多。
“阿熙,”謝晀招呼燕南熙:“你來輕輕地,輕輕地摸下驚雪。”
銀白的馬兒毛發光潔,四肢修長有力,燕南熙初見時就很喜歡,卻沒想到現在能碰一碰。
她試著伸出手,驚雪不耐地動了動,馬蹄落在地上,敲出沉悶的聲響。
燕南熙不得不收回手。
像這種名貴的馬兒,性子烈,她也不願意因著自己的開心非要碰它。
謝晀卻隔著寬大的袖擺握住了她的手腕。
這一次,或許是有了熟悉的氣息,驚雪明顯沒有那麼抗拒了。
手下偏硬的馬鬃撓得掌心發癢,她用上了適當的力道撫過。
驚雪似是哼了一聲,明顯是愉悅的。還不經意間輕輕蹭了她的掌心。
燕南熙驚喜地看向謝晀,這才發現他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收回去了。
謝晀桃花眼微彎:“我說過的,驚雪最是溫順。”
驚雪又蹭了蹭謝晀,似乎是聽懂了謝晀正在誇它。
燕南熙心滿意足,收回了手。
謝晀拍了拍驚雪,有些躍躍欲試,“表妹,讓他帶著你去挑匹性情溫順的馬兒,今日跑跑馬如何?”
“不了。”燕南熙拒絕了,“表兄自己去便是,我在這兒看著,正好瞧一瞧驚雪。”
謝晀看了一眼她的裙子,確實是不適合跑馬,叮囑了幾句,又吩咐小廝丫鬟端上茶水糕點,才跨上馬。
興許是有人看著,一人一馬都比平常更興奮了些。
燕南熙的視線跟在場下的那一抹白上,隨口問道:“何處產出的馬最好?”
“自然是西域,驚雪便是西域來的。”
“大臨朝可有適宜養馬的?”
曹老六聽著她的聲音熟悉,但是不敢抬頭,細細給她講了。
“兗州如何?”
曹老六心裏一緊。
丫鬟小廝站的不遠不近,燕南熙壓低了聲音道:“是我。”
“您怎會?”
“說來話長,你且回去傳信,計劃有變,主子現在安然無恙,暫且留在秦王府。”
“是。”
幾句話的功夫,謝晀已然又跑了一圈回來。
夕陽漸落,染紅了周邊晚雲,燒紅了半邊天空。
燕南熙放下茶盞時,正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
“阿熙——”
銀白毫無雜色的馬上,竹青衣衫的少年坐於其上,雙手握緊韁繩,馬兒前蹄高高揚起,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定格。
天穹之上漫天的紅霞,豔麗多姿,竟比不上白馬上少年的笑容燦爛。
燕南熙永遠忘不掉這一幕。
也永遠忘不掉這個少年。
至死方休,或許便是從這一刻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