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初初了解,由小廝和丫鬟演示了幾個簡單動作,鄭儀溫和地讓他們回去多練練,便放他們回去了。
南洛眸子亮晶晶的,扯了扯燕南熙的衣袖,又瞧了一眼鄭儀。
燕南熙心裏有了數,於是頷首。
南洛總喜歡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尤以兵書為最。柳先生是當世大儒,好幾次都被南洛噎住。這兩個月間,燕南熙本以為她改了性子,誰知道隻是沒碰上她看上眼的。
從方才的授課中,可見鄭儀博學。
得了燕南熙首肯,南洛落後幾步,問:“鄭先生平日裏可看兵書?”
鄭儀有些詫異,點點頭道:“看過一些。”
秦王府派來伺候她們二人的婢女跟著留了下來。
燕南熙獨自朝外走。
謝晀眼神閃了閃。
依照他的性子,本來就該對表妹,還是長得漂亮的表妹殷勤些,不然教青木之流的眼線瞧見了不對勁,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樣說服了自己,謝晀提步跟了上去。
燕南熙上了小舟,轉頭看向周邊之景。
此時天色不早了,涼氣一上來,雲景湖上霧氣更濃重了一層。
小舟不大,大約可坐兩三個人。她一個人坐,正也寬敞。
突地感受到小舟一沉,身邊坐了個人。
“世子?”
謝晀麵上掛著不羈的笑:“叫甚世子?叫表兄。”
熟悉的感覺來了。
怪不得方才在亭中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剛剛這廝沉默地像是換了個人。
隻不過早些年秦王回京時,應當帶上了謝晀的。旁人不知就罷了,謝晀怎會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她這個表妹?
以她對謝晀的了解,若是不叫,恐怕是沒完沒了了。
“表兄。”
謝晀高高興興應了一聲,“阿熙,可有甚喜歡的?表兄送你當見麵禮。”
“不敢勞表兄破費。”
燕南熙客客氣氣回答了。
“阿熙,”他極自然地將表妹兩個字省了:“怎地對表兄還這麼生疏?”
“我好不容易有了你這個妹妹,別跟哥哥客氣!”
燕南熙默了默,她覺得剛剛和謝晀搭話,是個極錯誤的決定。
見她不吭聲,謝晀手中折扇“唰”地展開,持著扇的模樣宛如矜貴出塵的世家郎君。實際上卻在不停的說話,一會兒問燕南熙學了習的是什麼字,讀過哪些書,喜歡什麼珠釵。
燕南熙挑著回了兩句。
他也不是全部問的是燕南熙,還問了一些南洛的。
燕南熙尚且能忍,可能是有了之前的經曆,再加上謝晀用他那雙亮極的桃花眼望向她時,仿佛是天上星子落在了桃花池中。
她怎麼能拒絕星子的請求呢?
驚然反應過來的燕南熙瞪了他一眼,便再也不肯開口了。
謝晀麵上的笑容越發深了。
誤入眼底的星越發明亮。
這樣才對嘛。
雲景湖占地極廣,船頭的仆婦安安靜靜撐著船。
燕南熙卻覺得這船的速度也太慢了些。
船頭劃過的水波圈圈蕩開,卷出的紋路清晰漂亮。
好不容易到了湖邊,仆婦先下去,拴緊小舟,隨後將常年勞作顯得粗糙的手伸了過來,想要扶著燕南熙下船。
半路卻被另一雙修長的手截了胡。
燕南熙環視一周,周邊並無旁人。
她輕輕扯回被拽住的袖子,雙手微提裙擺,一個大跨步到了岸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點距離她本來就能過來的,隻是身在外邊,她還頂著李家人的名號,自然要規矩一點。
“小沒良心的。”
謝晀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廊下,低聲喃道。
直至再也看不到人,他亦朝著書房去了。
如往常一般,剛剛要坐下,餘光瞥見牆上掛著的畫,幹脆走到了畫前端詳。
“青竹?”
“郎君吩咐。”
“將這副畫取下來,另去庫房挑一些禮物,送到皓月居。”
青竹應下,去了畫剛要走,又被謝晀喊住:“等等。”
他從書架上挑了本兵書,一同丟到青竹懷裏,“一並送過去,畫給阿熙,兵書給阿洛表妹。”
兩個人,不同稱呼,真論起來,阿熙要更親密一些。
路過院子中時,青木拿著個掃帚,麵上猶帶慌張之色,強作鎮定在地上裝模作樣地掃著。
青竹故意加重了腳步,驚得他一個哆嗦,鬆開了手上的掃帚。
“你你作甚?!大白天的嚇人!”
青竹麵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喲,辛苦青木小爺了。”
青木小爺,是青木得勢時,旁的人追捧奉承的話兒。
但是現在,無異於是生生打他的臉。
青木麵色漲紅,指著青竹氣得不行,“你”了半天,惡狠狠啐了一口。
可是青竹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