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的那個男的——因為他穿了身黑夾克,暫且就叫他小常吧——卻揪著我說的前者做文章:“果然是宰客的黑店啊,一上來就推薦了最貴的。”
我伏著身微笑說:“我們這裏的威士忌也是附近口感最好的了,如果口味淺的話還可以點一些朗姆,另外,飲料我們也都是現做的,最便宜的隻要28元。”
沒成想小常臉色立即變了:“你這意思是在拐著彎罵我窮,喝不起你們這兒的酒是吧?”
我笑容不變:“當然不是,您看起來就是有錢的尊貴客人,隻是為旁邊的幾位女士考慮,我推薦了一些度數不太高的酒水。不過現在是您來消費,當然要聽您的。”
小常冷笑了一聲,“你還挺會多管閑事,她們過來就是來喝烈酒的,喝飲料是不給我常某麵子嗎?”
我十分驚訝,他竟然真的姓常。
“來一瓶皇家禮炮。”
他點了我最開始推薦的最貴的那個。
我的笑容頓時放大了一倍,錢啊錢。
“好的,稍等。”
我去取酒的路上,心裏的花都要開出來了,如果我把我上班第一天賺的錢數目告訴姐姐,她一定不敢相信。
回來的路上,我看到台上已經放好了一把吉他,沒人坐在那裏,大概是在等自己的班次時間吧。
打工人,一秒鍾的摸魚時間都不能浪費。
我把皇家禮炮放在桌上,開之前還問了一遍,因為我聽別人說,有些無賴的如果在你問之前就開是會賴賬的。
小常看起來就像是那種無賴。
但他大手一揮說:“開。”
“叭。”
錢進賬的聲音。
我給五人一人倒了一杯,剛要走的時候,小常喊住了我。
“你叫什麼?”
我在考慮要不要給自己起個藝名的時候,嘴巴先於腦子開了口:“司南。”
“司南,你把剩下的這些喝了。”
我看了一下酒瓶,還剩下至少半瓶。
我抬了下嘴角:“您點的酒,我怎麼好意思喝呢,這不符合我們這裏的規矩的。”
“讓你喝你就喝,怎麼這麼多廢話呢。”小常左擁右抱,嘲諷地看著我,他旁邊的兩個女孩笑的有些勉強,但還是在笑。
“喝了這瓶,我就再開一瓶一模一樣的。”他又說。
我瞬間拿起酒瓶,“您要說話算話。”
40°的酒而已。
我捧著瓶身,開始往嗓子裏灌。
小常和另外一個男的吹著口哨起哄,周圍開始圍過來一些目光。
我無暇顧及這些,隻是咕嘟咕嘟往下灌著。
心裏盤算著等我喝完這些,就能拿到多少的分成了。
這瓶酒也沒有多少,但我嗓子眼從小就不大,喝起來很慢,小常還在旁邊催促著,我很想把酒瓶砸到他腦袋上。
但我付不起醫藥費,而且,我很看重那近千塊的提成。
我發覺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在我喝得快差不多的時候,忽然聽到小常說:“哎呦,今天忽然沒有興致了,那瓶酒就下次再開吧。”
我僵在原地,酒還在不斷地往嗓子裏滾,燒得我心肺疼。
這時,我忽然感覺到手上一空,回頭一看,是一個男生搶過了我的酒,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豎著酒瓶把剩下的喝光了。
“再開一瓶,記在他賬上。”男生往小常那一指。
小常臉色不太好看,但沒有破口大罵,提著聲音說:“憑什麼?”
“不是你說的麼,喝光了這瓶,你就再開一瓶,很多人都聽到了。”他往旁邊掃了一眼,“是麼?”
周圍圍著的一群人,大部分是女孩,幾乎是用雀躍的聲音說:“是!我們都看到了!”
然後還有人小聲地喊:“莫斯好帥啊!”
原來他就是莫斯啊,我這才看清了他的臉,確實好看,如果能上電視,光憑顏值就能收獲一群粉絲的那種好看。
也許是自知理虧,也許是被旁邊拿出手機拍照的女生震懾住了,總之,小常最後還是又開了一瓶酒。我後來也如願拿到了兩瓶皇家禮炮的提成。
但當下最重要的是,感謝一下剛才解救我於水火的莫同學。
接下來的一小時,我默默往舞台附近挪,直到他快要輪班結束的時候,我已經挪到了靠近舞台的那桌。
眼看已經快要十一點了,我這桌客人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我很怕他就這麼走了,因為這是他這周三天裏的最後一天,下次來就是好幾天以後了。
幾天的時間也不算長,但我就是想現在謝謝他。
我看著酒吧裏的鍾表敲到十一點的時候,心道算了,那就下次吧,聽說莫同學上下班很準的。
沒想到台上忽然再次響起他的聲音,“今天很開心,所以多唱幾首,下麵的歌是最近的原創,希望大家喜歡。”
“他腳尖踢了踢雪
他兩手插兜
他歪頭衝人似笑非笑
他讓寒冬不再是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