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雜誌社回來以後,司南開始進入了閉關寫歌的狀態。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他恨不得二十五個小時都在彈著他的吉他寫著他的歌。
那是他最快樂的幾天,每當他想到他的這些歌即將被更多懂他的人聽見的時候,心裏就要開心的冒出泡來。
8月19日,應該是普通的一天。
他的執行經紀從李端那裏得知他的solo被取消了,同一天,采訪他的雜誌登出了那期。
他如此認真對待的一次采訪,被刻印在紙張上的時候是這樣的:
「額,那個,我我我我覺得,聽歌是件,是件很私人的事情,如如果你要讓我推薦的話,那我……」
「抱抱歉,我現在有點緊緊張,那個,那個,我們私下的關係,其實,額,那個……」
「不不不好意思,我想他們應該不太想知道自己的事情,被被人說出來……」
諸如此類。
明明可以把那些重複的字刪掉,明明知道司南是什麼意思,但他們為了把這期雜誌送上熱門,銷量達到預期,把司南弄得像個小醜一樣。
但這些司南都不知道了,因為在一陣心髒的劇痛後,他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他仍然叫司南,隻不過他不再是個小透明,他有一張語言無法形容出美貌的臉,和世界首富的家庭,還有三個視他如同珍寶的家人。
在他自己的世界時,他作為年齡中間的一個,要賺錢給弟弟留學,還要為哥哥的房貸還款,他因為沉默寡言,是最不受待見的一個。
但在這裏,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
除此之外,在來到這裏沒幾天後,他忽然發現,這個司南的家族產業竟然是娛樂傳媒,也就是說,他從一個被支配者,穿成了一個支配者。
他在小心翼翼提出自己想出一首歌的時候,司裕西開心大於震驚,並當即表示,如果他想要出歌,整個公司的藝人都會給他做宣傳,他要在世界範圍的廣告位上為他的歌曲做宣傳。
司裕西不驚訝是因為司南從小到大擅長的事情太多,所有的事情在他這裏根本沒有努力的必要,漸漸地司南就不再選擇了,開始跟著他們的安排走。
能在某天看到小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哥哥的十分開心。
司南對於司裕西的支持十分感激,但還是婉拒了他的這種宣傳方式,主要是在自己的世界見過太多某集團太子或者公主生日或出道時大張旗鼓最後被眾嘲的現象了。
他現在隻想出一首自己的歌,然後唱給想聽的人,這樣就夠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在他的單曲剛一發布的時候,雖然沒有司裕西的大力宣傳,網絡上還是鋪天蓋地的傳遍了他發歌的消息。
娛樂圈那些赫赫有名的明星偶像還有商圈的名門權貴都自發為他宣傳。
當他還沒弄明白這些的時候,又發現雖然他成了真正的“皇族”,但是網絡上沒有一個網友罵他。
不是誇張,是一個罵的都沒有。
仿佛他肯出來唱歌,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種恩賜。
他搞清楚這些事情的來由是在某天打開抽屜的時候看到的一個筆記本。
翻開後扉頁齊齊整整簽了一個名字:司南。
字體雋秀而不失蒼勁,每一頁的第一行都是:“dear diary”
“dear diary,
是不是隻有我是這樣?我很不喜歡看不清人的感覺,那種感覺好像我是個漂亮的瞎子,但我能看清自己,卻無法欣賞更多的美了。我多喜歡漂亮的東西啊……”
“dear diary,
今天碰到一個人,他表現的樣子應該是和我從前見過,但我看不清他。那麼也許他就不是會和我產生交集的樣子吧。哦對了,他穿了一雙黑色板鞋,我以前沒見過,所以應該不是我認識的人……”
“dear diary,
我又看到了那塊空白,那是什麼地方呢?我今天鼓起勇氣摸了一下,發現什麼都沒有。但是為什麼會有這塊地方?
我該不該去問問其他人有沒有看到……”
“dear diary,
喜歡是什麼感覺?愛又是什麼感覺?所有人都喜歡我,所有人都愛我。
但我想,我應該是喪失了愛的能力。
聽孟伯說,喜歡就是見到一個人就很開心,愛就是看到那個人開心自己就開心。
那我愛大哥二哥和大姐……沒有其他人了。
我也想體驗一下那種感覺,心髒砰砰亂跳的感覺,如果有一天能遇到這個人,我一定會抱住他的手,永遠也不鬆開了……”
日記寫了幾百頁,那個和他同一個名字的人,用寫日記的方式記錄下了自己的半生,司南也通過這篇日記了解到了他這個身體的主人。
所以,他是個被世界青睞的人,在這個漫畫世界裏,他應該是主角一樣的人物。
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會收到毋庸置疑的認可,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自己開一場演唱會了?
然後,他再次將全身心投入到了唱歌當中,在世界範圍內開自己的巡回演唱會,把之前寫的每一首歌唱給這個世界的人聽。
他享受著掌聲和呼喊聲,但並不沉溺於此。
他知道自己得來這一切並不是因為他的努力,雖然他偶爾也在想,是不是因為他在此前經受過太多的磨難,所以上帝大發慈悲給了他這麼一個獎勵?
但無論事實如何,他能唱自己想唱的歌這件事,就讓他足夠滿足了。
雖然會有一些他從前不太適應的事情,比如交際之類,但因為別人送過來的都是好意,隻好拿出同樣的誠心對待就好了,所以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隻是總有一些人以為他喜歡他們,這讓他有些頭疼,這大概是在這段美好的夢裏,唯一讓他不知道怎麼應對的事情。
司南如此快活的生活了幾個月,在開第二場演唱會的時候,他的麵前忽然出現了一道隧道一樣的光。
他從未見過這道光,就像他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穿進一個漫畫世界一樣。
但他就是有這麼一種預感,他的夢要醒了,這場漫長的、美好的夢就要醒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又要麵對那個有些冰冷和殘忍但仍舊不乏樂趣的世界。
回去吧!
反正本來這也不是自己該享有的。
他把手放在了那個光的隧道上,下一秒身體失重眼前一晃,視線再次清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被人擁抱著。
擁抱!!?
他訝然後退,對方還是莫聽白!!?
在他呆滯了沒多久之後,一些這段時間產生的記憶稀裏嘩啦在他的腦海裏翻湧起來。
所以,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裏,是漫畫裏的那個司南替他度過的,他還憑借自己的能力,讓他成為了一個受歡迎的愛豆。
不僅如此,幾個隊友還……
他的目光不確定地看了下莫聽白幾人,他們從前關係說不上多好,隻能勉強說是在和平相處,如今他從一個他們喜歡的人,變回了他自己,會不會惹他們不高興?
但幾人都沒有他想象中的不悅,隻是從眼神裏看出一些失落、傷感和失去了什麼的空蕩感。
他在腦海裏翻閱著屬於另一個司南的記憶,重新認識了一下他交換人生近一年的那個人。
他自信、從容、永遠得體,就像賀深見的評價一樣,他是個美好的事情為他一一就位,卻從不覺得高人一等的人。
旁人體會不到他到底得到過多少美好,但成為過一段時間那個司南的人有極其深刻的體會。
能喜歡上一個這樣的他,一點都不奇怪。
最後,秦喧微笑向他說了句:“歡迎回來。”
還是熟悉的隊友,熟悉的秦喧。
漫畫裏的司南為他鋪好了一切的道路,世界都好像被他翻轉了一樣,他把後路留好,前路鋪平,把每塊容易出現磕絆的泥淖之地挨個填了起來。
他看著那個司南為他留下的紙條,突然開始想念起他來,雖然他們從未謀麵。
三個月後,在那場解散演唱會裏,奇跡再次發生,他竟然來了,不知道他經曆過什麼,但他真的來了。
就像他們的主題曲裏唱的一樣。
“我不要奇跡降臨
我就是奇跡本身。”
那個司南的存在,就是奇跡本身。
他看著莫聽白與他擁吻,看著其他隊友飽含熱淚的微笑,視線也模糊起來。
最後,他向自己伸出手來,“你好,朋友。”
“你好,朋友。”
……
在獨白團解散後,司南以歌手的身份再次出道,這次的他沒有任何主角光環,但那場讓他沐浴過陽光的夢,讓他筆下的每一個音譜都自動跳躍成了帶著熱烈溫度的詩。
團解散三年後,司南與麥娛的合約到期,他沒有選擇續約,他成立了自己的個人工作室,第一個加入的是一個叫做吳聰的歌手,他很欣賞他的音樂,吳聰欣賞他這個人,他們合作的第一首民樂與流行結合的歌,在世界範圍內連獲大獎,讓世界都聽到了來自中國的聲音。
五十歲的時候,司南還在唱歌,不過他每年都會抽出兩到三個月的時間到貧困山區支教,同他一起的有幾個桃花村的居民,他們說,當年他們幾人去的時候,給他們帶來了希望,他們也想把這個希望帶給更多的人。
回顧過往,司南覺得自己這一生精彩的像一場繽紛的夢,也許有天他會寫一本書記錄下這一生。
他不會在這本書裏描繪太多苦難和不平,他要把那些美好的部分一一寫錄。
從前的世界待他從不善良,但他始終保持初心。
後來開始被世界偏愛的時候,他就用真心回饋。
在這個名利場裏,有那麼多隨波逐流的人,他偏要做一個逆流而上的詩人,在每個不朽的夜晚艱難爬行,踔厲書寫。
不為特立獨行,隻是不想辜負那場為他而下的雪。
願你所愛,皆為你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願你所愛,皆為你而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