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四-在名利場寫詩的人(二)(2 / 3)

艾斯揚長而去,緊隨其後的秦喧跟上去之前和常旻綾和其他幾人微笑說了句:“如果當著別人的麵無法說出的話,就不要背著人說了。”

他的聲音和話語都如此溫和,但震懾力不亞於艾斯的一個巴掌。

即使在多年後想起這一幕的時候,司南都會震驚於秦喧超出年齡的成熟和心思,秦喧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怎麼都看不懂的人,每當他以為秦喧是某個形象的時候,他就能自己打破這個形象,永遠令人意想不到。

在這件事後,常旻綾和他的那群小嘍囉的確收斂了一些,但來自網絡上的暴力卻越來越嚴重了,這從有次見麵會時他為數不多的粉絲眼中透出的憐惜中可以看出。

他關閉了私信,評論區卻因為公司宣傳互動要求沒辦法關閉,所以經常能看到掛著鐵粉標誌的人在他底下用各種寫出來都要被屏蔽的詞來罵他。

司南後來養成了不翻評論的習慣,也是因為這段時間。

出道前一個月多,公司再次開啟淘汰式打投,但這次顯示的出道名額卻成了四個。

莫聽白、賀深見、艾斯和秦喧。

一共四個,正好四個。

得知出道名額最終確認成了四個的時候,司南反而鬆了一口氣。

他不太喜歡那種有人拿錢給他砸機會的感覺,這讓他心裏十分愧疚,即使為他的指南針們寫一百首歌也抵消不了這些。

他的確享受在舞台上的感覺,但比起掌聲和歡呼聲,他更享受的是唱歌本身。

如果是可以唱歌的話,那在舞台上和在衛生間裏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在那段時間經常會自己抱著吉他唱歌發到一個音樂軟件上,為了不打擾同寢室的人休息,這個錄製的地點通常是衛生間。

他還寫過一首關於這件事的歌,叫做《這是一道有味道的聲音》。

他享受這種用歌曲來取悅自己的感覺,他也不認為這叫做苦中作樂,唱歌的事情,怎麼能叫做苦呢?

而且即使聽得人很少,他也堅持至少一周發個兩三次動態,那些能聽到的耳朵,都是懂他的。

莫聽白他們對他來說太遙遠了,同他們一起出道,對他來說未免“高攀”,那就安安靜靜做一個“衛生間歌者”吧,也許還可以幫人寫歌來賺些小錢,或者攢點錢開個小賣部,那總有一天,他就可以發自己的歌啦!

但因為很久不去看社交評價了,司南不知道即使他自己已經放棄了的時候,他的粉絲還在那堅守陣地,他們守著每一個機會給他打投,即使沒有錢的學生黨,也會號召起來分享他的舞台給身邊的人,抓住每一個能安利他的機會。

在公布四人名額不久,其他家肉眼可見的打投減少了,他們都知道自己一定不敵那四人,還不如把這些錢放在別的地方。

這反倒讓司南的名字更顯眼了一些,雖然比起莫聽白四人,仍舊很難望其項背。

但沒過幾天,成團前夕,莫聽白忽然宣布退出了。

他沒有告訴別人原因,粉絲不知道,甚至連同時練習生的眾人都不知情。

他們隻知道,在一個安靜的傍晚,莫聽白行李都沒收拾就走了,隔日和公司說了退出出道競爭。

關於這件事,恐怕隻有司南可以稱得上有一點知情,雖然他了解到的也不是完整的實情,他隻知道那天見到了一個和莫聽白有幾分相似的小男孩,莫聽白一手抓著小男孩的領子扔到了旁邊的凳子上,一手拿著電話,和電話對麵說著什麼。

好像還吼了一句,那你有在乎我我一次嗎?我丟人?好,那我不給偉大的科學家丟人!

然後再次聽到莫聽白的消息,就是他的退出了。

這件事鬧得沸反盈天,雖然他們都知道即使不成團,莫聽白也一定能以歌手或者演員出道。

但還是有人開始深扒這件事,尤其是莫聽白退出的受益者——頂替他出道的人。

有競爭力的是司南和常旻綾兩人,但被罵的隻有司南。

常旻綾當時不知道為什麼,和莫聽白有相當一批的cp粉,大部分人都認為二人關係不錯,肯定不可能陷害莫聽白。

關於這個“關係不錯”也不知從何得知,從人類有眼睛以來,莫聽白就是個誰都不愛搭理的酷boy了。

但隻要有人有這麼一個說法,跟風的人就會越來越多,後來所有人都認為司南是有什麼背景的皇族,連莫聽白都能擠下去。黑他黑的就更厲害了。

司南自己也不知道,他一個準備開小賣部來養活自己唱歌夢想的人,怎麼就突然進了出道位。

他比其他人知道的早幾個小時,那天李端過來找他,手忽然放在了他的手上,司南渾身不自在的抽了回去。

李端臉色不太好的說:“公司最後定了你,你要珍惜這個出道位,懂得回報。”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公司定下來的。

雖然這時為他打投的力度,已經不輸其他人。

“以後多寫些市場能通過的歌,能給公司賺錢,才能獲得更多的機會,你懂嗎?”

司南搖搖頭,說:“我知道大眾的娛樂也是一種高級,我不否認大眾的存在必要性,也並不貶低,但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要做不一樣的事情。即使隻有一個人能懂我的音樂,但我也願意唱給這個人聽。”

李端以一種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著他,帶著他似乎是某個冥頑不靈的禍害的嘲諷表情,“那你就靠那個人給你賺錢吧!希望你10年後餓死街頭的時候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李端摔門而出的時候,還說了句“這個麥離怎麼想的!”

司南沒有聽懂最後這句的意思,但他知道,自己馬上要出道了。

和賀深見、艾斯和秦喧一起。

也許他終將失去隨意寫歌的自由,但隻要他的筆還握在自己手裏,嘴巴還能發出聲音,那他就要盡可能的讓自己的每一首歌都是純粹的。

距離成團後的第一個舞台還有幾天的時候,莫聽白回來了。

據說是被麥離親自上門找回來的。

但他回來就意味著,要有一個人多餘出來了。

司南知道這個人將會是他自己,在得知莫聽白回來的當天,就默默上樓回去收拾了行李,並且開始打算起開小賣部的事情。

首先不能開在太繁華的地方,租金太高,入不敷出。

其次,也不能太落後,他還想要有機會可以唱歌,找錄音棚。

在他陷入糾結的時候,他再次被通知,莫聽白回來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已經有的五個人誰都不能退出。

也就是說,原本的四人團,將要變成五人團。

那他們為舞台排練的舞蹈和分詞就要全部推翻,隻有三天的練習時間了。

在莫聽白搬進來後,他雖然話仍舊不多,但看得出來有些愧疚,包了每餐的外賣,還主動重編了隊形,連歌詞分配的時候,都要了最少的那部分。

雖然在公司的要求下,第一個舞台的killing part 還是莫聽白。

但總歸,一頓波折下來,monologue 五人團正式成立了。

就像多年前的那個雪夜一樣,司南以為自己美好的新人生又要開始了。

但他不知道,三天後的那個舞台,才是他真正噩夢的開端。

那個突然的失聲,他當時,以及後來的許久,都認為是一種巧合,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人蓄謀已久,就是為了看他舞台被毀。

一直到類似的事情接二連三發生的時候,司南開始產生了自我懷疑,是不是他自己真的不適合舞台?

他就適合在那個不足四平的、有回音的小衛生間裏彈唱自己的歌。那個時候沒有一點失誤,所有聽到的人都誇他唱的好聽。

但事實就是如此,他接二連三的失誤拖了整個團的後腿,他甚至沒有其他人那樣的其他才華,他還是一如當年那樣,隻會唱歌。

單從粉絲數據上看,他的十倍都趕不上其他任何一人。

公司開始放棄他,雖然公司原本就沒有給他打造過專人計劃,但在從上一次舞台失誤醫院躺著的幾天以後,他再次從一個練習生小透明成為了一個男團小透明。

其實團裏的每個人都有向他拋過橄欖枝,他們自己手裏的資源多得好像用不完,艾斯有次隨口說,有個綜藝他不想去,問他要不要去。

那個時候,正好因為司南和賀深見一起參加過一個綜藝,賀深見被牽連罵的狗血淋頭,他便再次拒絕了艾斯。

艾斯吹胡子瞪眼地衝他生氣,“你怎麼還這麼不識好歹啊!好心當成驢肝肺!算了,你就這麼糊下去算了!誰要管你啊!你還真以為我吃飽了沒事做嗎?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他在艾斯走後小聲地說了句抱歉。他並不是不想接收他們的心意,隻是承擔不起,也不想拖累。

他在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一首歌的靈感,能完整產出來的,也有幾十首。

逆境是滋養靈感的,好笑的是,從出道以來,他一直處於逆境。

司南有時候笑著自言自語,這是不是說明,他是天選之才呢。

機會也不是沒有,但給他機會的人說了類似李端的話,讓他分析市場,寫一首能爆火的歌。

分析市場也不是不可以,但有那麼多人可以去做這些事情,就不允許有一個人,什麼都不管,不為名利,就為了唱出自己想唱的歌嗎?

他拒絕了一家,後麵就沒人來找他了。

他就這麼積累著,等待著,在成團兩周年到來前,終於等到了那個機會。

時隔一年,他們終於要再次開一次演唱會了。

他並非抱著爆紅的想法看待這場演唱會,而是他在這段時間裏寫的這所有的歌,馬上就要被人聽見了。

即將再次有自己的舞台了,他又開始忐忑起來,翻起從前的那些歌,總感覺拿到舞台上還是差了點勁,所以他想要為這次的演唱會,重新寫幾首新的歌出來。

在準備期前,有家還不錯的雜誌說要采訪他。

這是司南第一次接受單人采訪,他很激動,也很緊張,看了很多期那家的采訪,做了很多的準備,但采訪當天,回答的還是結結巴巴。

采訪結束後,他用自己所剩無幾的存款買了幾打咖啡送給雜誌的工作人員,說抱歉因為自己的不專業耽誤了大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