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證據麼?”
顧連城盯望著他,久久沒有言語。
證據,他沒有。
他的每一次犯罪,總有人在剛好的時間,剛好的地點出現,然後,完美的為他頂罪。
看著他的遲疑,他低笑出聲。
拿起筷子,他夾了一塊豆腐,優雅的送進嘴裏。、
“總警司想要抓我,麻煩帶著證據來。”
“怎麼回事?”楊謙藍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嚴肅,她目光在顧連翰和顧連城之間穿梭,似乎想要尋找到什麼。
顧連城來到桌邊坐下,他一雙黑眸緊緊的落在顧連翰的身上。
“顧連翰,我隻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
“嗬嗬。”他緩緩輕笑出聲。
“有些人,該死,自然就死了,比如孫淼。”說著,他突然看向喬薑,“你說對吧?”
喬薑微微一怔。
她抓住筷子的手猛地緊了起來。
“顧連翰,你認為,盛悅月,盛晚晚,顧氏總監,還有……欣洛洮,他們真的都該死麼?”
迎著喬薑的目光,他坦蕩的吐出一句。
“她們,有活著的理由麼?”
瞧著他眼底的冷光,喬薑的心猛地一緊。
微不可聞的吐出一聲歎息,她問道,“那他們死的理由呢?”
收回目光,他又吃了一口菜。
“你說呢?”
“顧連翰。”喬薑淡淡的叫著他的名字,“你有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兒麼?關於……逝去的人。”
聞言,他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僵,腦海裏,突然就閃現出了什麼。
可是,他卻以最快的速度收起了自己的情緒。
“沒有。”
喬薑望著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說沒有,那她,便相信他。
因為,衛雪沒有得罪過他,也根本不認識他。
她也實在想不到,他要殺她的理由,所以,她願意去相信他一次。
喬薑垂眸給自己舀了一碗湯,卻沒有注意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疼痛。
怎麼會沒有呢?
那個叫衛雪的女人,曾經是顧連城心尖上的人。
如今……
也同樣是他心尖上的人。
這麼些年來,他殺了許多人,做了許多的事兒,可是他從來就沒有後悔過。
唯獨她。
這件事,對他來說,不隻是後悔,更是恐懼。
他害怕,害怕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他連這最後一絲的溫暖也會蕩然無存。
剩下的,隻怕是無休止的恨意。
他懂她的執著和倔強。
那是一種不死不休的。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再說話,隻是低頭吃著飯。
吃飯間,顧連翰抬眸,與顧連城對視了一眼,隨即,倆人又移開了視線。
那短暫的對視裏,蘊含了許許多多旁人難以看懂的情緒。
人最大的困擾,不是選擇什麼,人是因為選擇,失去了什麼。
直到現在,他依舊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將大哥變成了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閉起眼睛,他已經想不起他曾經的模樣來了。
悲哀,真的是一種看不見,說不出,甚至不好形容的東西。
可是他卻喝酒沉重,重的壓彎了腰。
楊謙藍也沒有再說話。
似乎,是懂了什麼。
原來,連翰一直都沒有失憶,他所謂的失憶,不過是為了逃避製裁。
而剛剛的那些人名,都是已經死掉的。
而且……
她捏著筷子的手在瞬間緊了起來。
她不相信,她的兒子不是那樣冷血無情的人。
絕對不是。
她對他這些年來悉心的栽培,不是將他培養成一名優秀的犯罪者的。
不是。
楊謙藍放下碗筷,她起身,扶著桌子,跌跌撞撞的往房間走去,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而對於她此刻的反應,顧連翰卻冷漠的叫人害怕。
他淡淡的吃著飯,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沒有進入的他眼睛。
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態。
這個家裏,如果說還有什麼是他不願意離開的理由,大概,隻有一個了吧。
一個隻能永遠藏在心裏,不可拿出來的秘密。
一個被他一個決定,毀了整個人生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