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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裕的陶器因為成本高,質量差,產量低,根本賺不到錢,隻燒兩次就放棄,轉而和張豐起做扇子。[書客居網友自行提供更新^wwW.Shukeju.com]然而扇子是季節性的東西,到七月底,他們的折扇就開始賣不動,於是兩人便又開始燒陶,不過,次不是燒碗碟,而是玩偶。
張豐僅會捏兩種玩偶,胖娃娃和娃娃貓,無論捏得有多好,總歸還是太單調,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管什麼手藝都不是朝夕可以練成的。好在江陵乃是九省通衢之地,人口流動很大,姐弟倆靠著腿勤嘴勤,倒也銷出去不少,兜售所得,倒也能夠維持生活。
九月,兵事開始如火如荼地展開。江陵晉國權臣桓溫的封地,桓溫死後,其子桓玄繼承他的爵位,繼續擁有江陵,此時,桓溫的弟弟桓衝任江陵刺史,同時擔任西路軍督統,率軍十萬扼守長江中遊,阻止秦軍水師東下,晉軍水師就駐紮在江陵附近。
戰爭起,百姓的生活毫無疑問地要受到影響,青壯們都被征發到各地運送糧草、架橋鋪路、修築工事,田裏的農活就都落在老弱婦孺的肩上,不過張豐姐弟倒是沒受太大影響,張豐是子,張裕還沒到服役的年齡,兩人客居此地,既沒有土地,又沒有商鋪,田賦和商稅都收不到他們頭上,除偶爾被人搶錢去受損失,並無別的負擔。
可是別人不同,家中勞力被迫服役,繁重的勞動壓得人喘不過氣不,還要為親人的安危日夜擔憂,些人經受著身心兩重折磨,難免變得刻薄暴躁,對兩個外來人就失去寬和,因此張豐姐弟便多受不少閑氣。好在裏是桓家的地盤,且由桓家人鎮守,總是手下留情的,因此並沒有影響到市麵的繁榮,江陵周邊也還算安寧,所以張豐姐弟的小生意仍然可以照常地做下去。
此地入冬較晚,但因為潮濕的緣故,裏的冬並不比北方暖和多少,所以十月之後,張豐姐弟又開始賣起手套。
年底,晉軍大敗秦軍的情形已經傳揚得下皆知,晉軍攻城掠地,搶占秦國大片土地,晉人自是歡呼雀躍,但秦國卻不知有多少人在哭泣。
秦國,很快就要成為地獄吧?徐大叔家會怎麼樣呢?還有忱悛,但願他們能夠躲過場浩劫。張豐有些後悔當初沒有提醒他們。
朱挽已經走半年多,至今還沒有回來,從年前開始張豐的憂慮就重似。該不是出什麼意外吧?傷?病?被軍隊抓去做民夫?還是遇到個好姑娘,在溫柔鄉裏忘記切?張豐的心也開始亂。
第二年春,就聽有越來越多的難民進入晉國,很快江陵也開始出現避難的秦人,隻是同為避難,有些人衣衫襤褸,狼狽不堪,有些人卻仍舊錦衣華服、儀態優雅。
“要是家喜他們也逃到裏來就好。”張裕。張豐雖然覺得種可能性幾乎為零,可是每次看見狀似逃難的人時,還是不由自主地多看幾眼,辨認下有沒有熟悉的麵孔。然而難民的麵孔卻不是那麼好看的,種種辛酸、悲苦、哀求、絕望,以及冷漠、仇恨等等,都讓人如同心上墜塊石頭,怎麼也輕鬆不起來。看得難受,卻無力救助,隻好不看。
最近,張豐姐弟遭遇搶劫的次數明顯增多,張豐前才被兩個乞丐搶錢,今張裕又被流氓勒索,失去所得不,還挨頓打,張豐氣得要命,偏偏去洗衣的時候又遇到村裏最刻薄的潑婦,嘴裏不幹不淨的,當著的麵就敢拿些不三不四的話編排,張豐當即就炸毛,跳起來腳把那人踹進池塘裏。
那人當然不肯吃個虧,其他人也不會讓個外來戶在自己的地盤上逞能,於是紛紛指責張豐,潑婦被人從水裏拉上來之後更是發瘋似地撲上來撕打張豐,張豐雖然也是滿肚子邪火,很想把個可惡的人好好揍頓,可惜力氣沒有人家大,也沒有人家那麼瘋,結果倒被別人打得鼻青臉腫。
潑婦像個得勝的將軍似的昂然離去,時又有人覺得張豐有些可憐,便看在平時待人和氣的份上,些半是勸慰半是埋怨的話,張豐隻是言不發,掙紮著要把衣服接著洗完,個平日和交好的孩要扶回家,也被拒絕。
張豐忍著疼痛默默地洗手臉,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仔細地洗淨頭發,然後又接著把衣服洗完,才從從容容地往家走去。
張裕正在門口摔膠泥,張豐把衣服晾在竹杆上便進屋去,經過張裕身邊時柔聲道:“身上有傷,早休息吧,明起們起叫賣,別再分開。”
張裕頓下,扭頭對張豐:“姐,個人去賣就行,現在外麵太亂,還是別出去。”
張豐停下腳步,但卻沒有回頭,沉默會兒,輕聲道:“好。”
走進小小的隔間,躺在低矮的床上,張豐鼻子酸,眼淚便不可遏止地湧出來。
張豐進屋之後便沒聲息,張裕有些奇怪,試探地叫道:“姐,姐?”張豐不敢答應,張裕見沒人應聲,頓時擔心起來,起身走到隔間外麵關心地問:“姐,沒事吧?是不是病?”張豐張張嘴,聲啜泣立刻逸出喉嚨,連忙咬著牙齒緊緊閉上嘴巴,張裕卻已經闖進來,蹲在床頭邊急切地問道:“姐,到底怎麼?是不是有人欺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