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挽的表白(3 / 3)

那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身量比張裕高一點,也稍微壯實一些,他被捆著手腳,嘴被堵上,眼睛也被蒙上了,此刻正在地上掙紮。

“這是?”張豐雖然心裏有點明白,卻還是問了出來。朱挽說:“為了讓他父親把我們帶上,隻好請他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等他父親下次來就可以把他接走了。”張豐默然點頭,胡三見她麵有不忍,憨厚地笑道:“嫂子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他的。”張豐無言地輕施一禮,說:“都餓了吧,我去拿飯來。”

這時柳嫂子也回來了,一邊抓了個窩頭陪吃,一邊問著事情的經過,顯得心情很好。這時人質已經被丟到廚房去了,張豐說:“那個孩子估計也餓了,我去喂他吃點飯。”柳四說:“你是客人,怎麼好總是勞動你呢,等下我去喂他。”張豐說:“柳四哥辛苦一天了,這點小事怎麼好再讓您操心,還是我去吧。”說完便通過小門走到廚房去了。

胡三看著朱挽笑道:“嫂子心軟。”

柳四說:“是個會體貼人的。”

柳嫂子剜了柳四一眼說:“快點吃!吃完了去喂豬!”

張裕在陰影裏悄悄地抿著嘴笑,朱挽卻是神色不動,吃喝如常,頗有大哥風範,然而柳嫂子下一句話就讓兩人全都變了臉色,柳嫂子說:“哈哈!朱兄弟,弟妹說沒有你就活不下去,你到底用了啥手段讓人這麼死心塌地?能不能教教我家三兒,讓他也開開竅為我爹娘討一個好媳婦回去。”

聞言,張裕和朱挽的臉色全都變得古怪起來,張裕的目光看向了朱挽,而朱挽的目光則射向了廚房。

柳嫂子的嗓門這麼大,張豐當然也聽到了,當時自己親口說出來時倒沒覺得難為情,這時從別人口中說出反而讓她覺得羞惱,偏偏又不好計較,隻能裝作沒聽見,不免在肚子裏罵幾句。

柳家一排三間房子,內裏都是相通的,除了臥房之外,堂屋和廚房都另有一個開向外麵的門,可以獨立成一間。晚上,胡三自回家去,柳四夫婦理所當然住原來的臥室,張豐朱挽被安排在堂屋,因為張裕是朱挽的兄弟,當然不能和嫂子同住一屋,於是隻好和人質一起住廚房。好在他們有自己的鋪蓋,一人一隻睡袋,睡在什麼地方都問題不大。

張豐和朱挽的睡袋緊挨著鋪在同一張草席上,熄燈之後,張豐在黑暗中悄聲對朱挽說:“我覺得把人質放在這裏不太合適。”

“怎麼?”朱挽把頭湊過來問道。

“這地方特征太明顯了,就算蒙上眼睛也能知道這是一家屠戶,今天還好說,明天殺豬的時候就再也無可隱瞞,到時他說給家裏人聽,隻怕人家不會就這麼算了。這襄陽城的屠戶應該是有數的吧?到時查起來……會很容易的。”

“嗯——,噢,倒是沒想到這一層,”空氣輕輕振動,朱挽嗅著張豐的口氣和從她睡袋裏散發出來的幽香,有些神思不屬,張豐說完話之後,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說:“不過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沒什麼,這家商隊把我們帶出去,被人知道了他們的罪比胡三等人更重。不過為了避免姓方的私下出手,還是提醒他們一聲。”

“嗯。”張豐輕輕應了一聲便轉過頭閉上眼睛,靜了一會兒,張豐問:“他們不會一直綁著他吧?那樣時間長了會殘廢的。”

“不會的。你放心,我特地囑咐了胡三,他會好好照顧那孩子的。”朱挽說。

張豐聽了便沒有再說什麼,重新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入睡,她把自己的腦袋想像成回收站,剛進行了兩次清空的操作,便聽見朱挽輕咳一聲,湊近自己問:“你為何對柳嫂子說沒有我活不下去?”

張豐在黑暗中紅了臉,輕嗔道:“她問我為何要跟你私奔,我不這麼說還能說什麼?你幹嘛非要說我們私奔呀!”朱挽嘿嘿輕笑道:“誰讓你總是裝成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張豐不禁歎了口氣,朱挽問:“怎麼啦?是不是柳嫂子的話讓你難堪了?她就是個粗人,你別放在心上。”張豐說:“我知道,我不在乎她說什麼,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麵了。”

朱挽問:“那你因何歎氣?”

張豐沒吭聲,過了好一會兒才猶豫著說道:“也許我以後也要像柳嫂子這樣生活。”

朱挽在黑暗中看著張豐,過了好一會兒,忽然柔聲說:“你放心,我便是做強盜,也要讓你過上體麵的生活。”

張豐心中泛起無邊感動,忽然生出以身相許的衝動,輕輕叫了一聲:“朱挽……”但後麵的話到底沒好意思出口,呐呐半天卻隻說了一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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