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挽的表白(2 / 3)

進城時查驗身份證明,張豐用柳嫂子偷來的那份證明順利地過了關。鐵鍬和劍都被包在被卷裏,本來張豐還擔心被搜出來惹上麻煩,柳嫂子卻大包大攬地說:“你放心好了,都在我身上。”既然能保住,張豐當然也不願扔了這些寶貝,但心裏仍然免不了七上八下的,沒想到守城門的士兵真的像柳嫂子說的那樣,見她們是城中居民,又都是女人,而且她們扛著的東西也是一目了然,便僅僅瞅了一眼那些被子就放行了,為了防備萬一,本來柳嫂子還準備了一套說辭,這時也完全沒有了用處。

柳嫂子家住在城南的安吉裏,那地方髒而且亂,明顯是個貧民區,與觸目所見的那些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的相比,柳嫂子和張豐身上所穿的半舊衣裙簡直可以稱得上光鮮。從閑聊中得知,柳嫂子夫妻是殺豬的,而那個滿臉忠厚的胡三居然是個混混!

胡三是柳嫂子的兄弟,據她說是個非常聰明非常仗義的少年,安吉裏無論大人小孩沒有不服他的,而張豐的理解就是:這是個黑社會頭目。

柳嫂子家的院子裏充斥著血腥味和臭味,張豐不好意思掩鼻,隻得屏住呼吸隨她來到屋裏。放下行李,張豐正想向柳嫂子打聽朱挽他們的計劃,她卻說一句:“你在家呆著,我去賣肉。”便大步走出去,從廚房裏扛出兩個半片的豬,搭在一隻油漬麻花的獨輪車上輕鬆地推著出了門。

張豐想說和她一起去,張張嘴又閉上了,待她出門後關緊大門回到正屋呆著去了。

柳嫂子半下午的時候就賣完肉回來了,見張豐已經做好了晚飯,很高興地誇獎了她幾句,也不等朱挽等人回來,一徑盛了兩碗粥,撿了幾個窩頭出來,招呼張豐一起吃飯。

“柳嫂子,他們什麼時候回來?你知道他們幹什麼去了嗎?”張豐端著粥碗問。

“管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回來有飯吃就行了。”柳嫂子一邊用力地嚼著窩頭一邊滿不在乎的說,“你男人盯上了一個晉人,想讓他把你們帶出去,今天出城就是找他的晦氣去了。”

“。”張豐應了一聲,低頭喝起粥來。

柳嫂子吃著飯看了她一會,說:“你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娘子,放著安穩的日子不過,為何要跟一個窮小子私奔?”

張豐聞言,差點被粥嗆著,愕然抬頭,漲紅了臉說:“你說什麼哪!”

柳嫂子撇了撇嘴說:“這可不是我編排你,是你男人自己說出來的,我也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就是想不通你到底圖啥,隨便問一句罷了。”

張豐低下頭小聲埋怨:“這人,他怎麼什麼話都說呀。”

柳嫂子哈哈笑道:“你不好意思,他可得意著呢,男人就是這樣!不過這也沒什麼丟人的,你就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吧!”

被人問這種問題,張豐也很想笑,嘴角忍不住上揚,連忙咬了一下嘴唇收住,看了不解、不屑的柳嫂子一眼,又馬上微微別過頭去,低聲說:“還能怎麼想?不過是沒有他就活不下去罷了。”

柳嫂子低聲嘟囔了一句什麼,張豐沒聽出來,也不想計較,抬頭看看天色,轉移了話題:“天都快黑了,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柳嫂子說:“不急,你在這裏好好等你男人回來吧,我回娘家看看孩子。”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走了。

張豐隻好收拾碗筷,然後坐在門檻內呆呆地望著天空一點點變暗。

鼻端充斥著難聞的氣味,耳邊是豬的呻吟聲,和不知什麼人的尖叫,恍惚間張豐有種處身非人間的感覺,回神後忽然害怕極了——自己以後是不是也要過這樣的日子?自己沒有錢,沒有力氣,沒有依靠,也沒有什麼本事,憑什麼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就能過什麼日子?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當初雖然確實是憑著那點粗陋的手藝,和裕兒一起過了將近一年安寧的日子,可是稍微出點事就無法把這種日子維持下去,而一旦沉淪,就再也難以掙紮上岸回到原來的地方去了,自己這幾年的經曆不就是最有力的證明嗎?為什麼到現在還這麼天真!

心下正惶然之時,大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張豐一驚,下意識地想要躲起來,便聽到有人喊道:“姐,怎的也不點個燈!”張豐安下心來,猜這人應是胡三,忙回答道:“柳嫂子去看孩子了,我不知燈在什麼地方。朱大哥,你回來了嗎?”

“嗯,我在這裏,”朱挽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不用擔心,大家都沒事。”

柳四點著燈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張豐忙看向張裕和朱挽,見兩人都沒有什麼不對,便放下心來,正準備到廚房去拿飯,卻發現胡三從麻袋裏放出一個人來,不由吃驚地看了幾個男人一眼,然後再看向那個被綁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