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一晃而過,到了要帶蘇夏去檢查的日子,賀修宸從早上就開始哄她,被她一句比一句更狠地懟回來,以失敗告終。
直至傍晚時分,睡了一覺起來的蘇夏記憶混亂,又把他當成二十歲的賀修宸,這才成功將她帶到實驗室。
賀修宸特意避開之前她待過的地方,去了剛安裝好精密儀器的檢查室。
數十人加上過千萬的機器設備,隻為蘇夏一個人服務,半小時後就有了結果,比想象的糟糕。
賀修宸勃然大怒,將所有人都罵了一遍,一回頭,卻見本該在他身後的蘇夏不見了。
保鏢匆匆跑來,說:“夫人在馬路邊,不走也不回,我們不敢貿然驚擾她。”
賀修宸抬腳就走,幾乎是跑出了實驗室。
這裏稍有些偏僻,寬闊的馬路上,車輛不多,車速卻極快,蘇夏蹲在路邊邊,看著路中間的白線發呆。
賀修宸也跟著蹲下,問她:“夏夏,你在看什麼?”
蘇夏抱著膝蓋,喃喃地說:“賀修宸,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會放過我?”
來的路上,她就不是十八歲的蘇夏了,她想了很多,可無論怎麼尋找,都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她厭倦了無休無止的糾纏,厭倦了這個世界。
她想一了百了,這個想法早就紮根在腦海裏,剛才聽到結果,愈發堅定。
賀修宸一驚,伸手要把她拉起來,她厲聲嗬斥:“別碰我!”
“夏夏,這裏危險,我們回家。”賀修宸的手頓在半空,柔聲哄。
“是麼,可是我覺得,沒有比實驗室更危險的地方了。”蘇夏站起來,扭頭看了一眼後麵的建築。
“很多人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但是,若生不如死,解脫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你說呢?”
話畢,蘇夏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兩步跨過自行車道,站在了正麵駛來的轎車前麵。
發現前麵突然衝出人來的轎車司機緊急刹車,然而,車速加上慣性,已然來不及。
蘇夏的身體被高高拋起,又重重落回地麵,嘴裏湧出鮮血,眼中含淚,嘴角帶笑,臉上是釋然與放鬆。
賀修宸愣在當場,周遭的一切事物都遠去,耳邊是機動車的轟鳴聲,震耳欲聾,視線全被紅色填滿,痛徹心扉。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的手觸到溫熱黏稠的液體,所有飛到九霄雲外的感知才一一歸位。
“夏夏,夏夏……不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夏夏,醒一醒……夏夏,我什麼都答應你,離婚,我答應你,夏夏……”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賀修宸感覺不到自己淚流滿麵,他隻覺懷中人的體溫在快速消散。
他跪在地上,失神地喊著蘇夏的名字,若不是保鏢提醒,他甚至反應不過來要先急救。
實驗室裏有成套的搶救設備,有專業權威的醫生和專家,蘇夏被送進去,賀修宸站在門外,滿身的鮮紅。
保鏢問:“賀少,那司機要處理嗎?”
賀修宸自言自語似的說:“夏夏那麼善良,不喜歡牽連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