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的病危來得猝不及防,僅僅兩周。

醫院方麵說,她的腎髒衰竭得厲害,若是再沒有可行有效的辦法阻止病毒蔓延,她活下去的時間,將比預期減少至少兩個月。

賀修宸如遭雷劈,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他將和李薇薇串通一氣的布萊恩從地下拳擊場放出來,不惜一切代價,籠絡了一大批這方麵的優秀專家,晝夜不停地在實驗室裏做研究。

蘇夏的認知出現了一點障礙,常常忘記自己身在何處,但是,從醫院轉去實驗室的時候,她瘋了一般大吼大叫。

她有陰影,看見四處是玻璃牆麵,情緒激動,劇烈掙紮,最終體力透支,暈倒在賀修宸懷裏。

他緊鎖眉頭,沉聲跟實驗室裏的專家們說:“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全部去給她陪葬!”

專家們噤若寒蟬,瑟瑟發抖。

一名膽大的道:“賀少,心態對蘇小姐來說也十分重要,若是實在沒辦法留在這裏,不如帶她回家,盡量讓她高興,兩三天來檢查一次就好。”

賀修宸聽從建議,帶蘇夏回了別墅,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

蘇夏從昏迷中醒來,眼神清澈,定定地看著他,突然道:“我還以為你走了,不要我送你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賀修宸心裏“咯噔”一聲,指尖發顫地撫著她的臉,說:“我叫賀修宸,夏夏,我們結婚了,記得嗎?”

蘇夏努努嘴:“開什麼玩笑,十八歲不能領結婚證。”

賀修宸心痛得無以複加。

醫生說過,她的神誌會紊亂,若是情況惡化,她選擇記住的,往往是她覺得美好或者痛苦的東西。

她的表情那樣柔和,眼底盈滿純淨的笑意,小島上的那七天,是她心裏為數不多的美好吧。

賀修宸把她抱進懷裏,薄唇吻在她的長發上,低聲重複著:“對不起,夏夏,對不起。”

蘇夏疑惑地皺眉:“這麼個小謊言,你幹嘛這麼鄭重其事地道歉?”

賀修宸不知道怎麼回答。

蘇夏怯怯地伸手攬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口,羞澀地說:“不過,等我到法定年齡了,我願意嫁給你。”

賀修宸心中又酸又澀。

她恍惚以為自己才十八,卻從那個時候就情根深種,將一顆心托付在他身上,可他都做了什麼?

“賀修宸,我想看海鷗。”蘇夏小臉在他胸口蹭了蹭,仰著臉看他,清亮的雙眸裏滿是期待。

賀修宸拉過她的手:“好,我帶你去。”

他牽著她走出房間,到樓梯口時,蘇夏卻站定不動,雙眉鎖得緊緊的,盯著一級又一級的台階發愣。

賀修宸溫聲問她:“夏夏,怎麼了?”

蘇夏腦中刺痛,她掙脫他的手,按住太陽穴,趔趄著退了兩步,唇齒之間無意識地吐出兩個字:“孩子……”

賀修宸瞬間愣住。

他差點忘了,別墅的布局和老宅主宅差不多,樓梯更是相似,她的第一個孩子是摔下樓梯沒的,這對她來說,尤甚千刀萬剮。

賀修宸急忙去抱她,想安撫,她卻不住地往後退,失聲尖叫:“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