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侍和老嬤嬤眼裏,方貴就是一個機靈老實的鄉下野小子,如今她們尚未遠離險境,自然應該多作提防,再加上青衣女侍的傷毒無法拖延,須得立時救治,否則輕則損了修為,重則傷了性命,但又不好將小姐扔在一邊,這才順手將方貴抓了壯丁,讓他陪著小鯉兒,但殊不料,當她們二人準備妥當,一心隻管著療傷去了,方貴卻露了渾不吝的真麵目。
瞥了一眼胳膊上的銀蜈蚣,方貴心裏是帶了點氣的。
“誰家的飾物是帶上了之後就摘不下來的?”
隨手拔弄了兩下,方貴雖然還不敢確定,但也隱隱有了某種猜測!
隻怕那個看起來慈詳好心的黑衣老婆子,並不像表麵那麼好!
不過他倒是想不了太多,隻以為這是某種類似於鐐銬一樣的東西,防著自己偷東西的。
越是這麼想,心裏卻是愈的感覺不滿了起來……
……方貴老爺我堂堂仙人後代,會偷人東西嗎?
……能騙的情況下誰會去偷?
就像是能偷的情況下絕不會去搶,這是原則!
尤其可氣的是,我好歹也是救了你家小姐的人啊,居然這麼信不過我,太氣人!
當然他也知道,麵對著這些飛天遁地的仙人,自己就算再不滿意也沒用。
惟一能做的,就是撈點好處回來了。
麵對著笑眯眯向自己說話的方貴,小女孩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去。
不知是靦腆,還是心裏有事,居然不肯回答。
“這小丫頭長的好看,實則是個小傻子不成?”
方貴忍不住站了起來,背著手在廳堂裏溜噠了一圈,忽然轉頭,向小女孩嘿嘿一笑。
小女孩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頭去。
“這小丫頭居然沒有被我迷倒,看樣子眼光不如小紅寶……”
方貴心裏憋悶,又溜噠了一圈,向小女孩道:“我帶你出去玩吧?”
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小女孩看了他一眼,居然點了點頭,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方貴大喜,便領了小丫頭走出門去,便在莊子裏左右逛逛,隨口問她些話之類的。
“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鯉兒……”
“哪來的?”
“東土!”
“過來幹嘛?”
“拜祭媽媽的!”
“你媽死了?”
“……”
“我也沒有媽,爹都沒有!”
“哦……”
“哈哈騙你的,其實我有媽,隻是還沒來接我……”
“……”
“……”
這小女孩著實乖巧老實,有問必答,沒多大功夫,就讓方貴套了個幹淨。
這才知道,原來這小鯉兒並未安州人,而是來自遙遠的東土,東土具體有多遠,方貴也說不清楚,隻是勉強搞明白了,這小丫頭的生身之母葬在了安州,這一次來祭母,卻遇到了一些壞人,一番廝殺,那些壞人被擊退,但侍衛盡亡,她的青衣女侍也在這一戰受了傷。
方貴遇著她時,便是她的侍衛正被人纏著惡鬥之時。
任是誰聽了這小丫頭的身世,也能猜到她來曆不凡,但方貴倒覺得無所謂,反正自己也是仙人後裔,隻是自家白胡子老爺爺也沒有過來接自己而已,哪能比這小丫頭差了?
麵上也不顯露什麼,隻是嘻嘻哈哈帶了這小丫頭玩。
他是在牛頭村上一路野著長大的,掏鳥蛋,彈石子,無不精通,這小女孩出身再是顯貴,也是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而已,隻是生性木訥,但小孩兒天性尚在,跟著方貴這樣的孩子王更是感覺趣味無窮,雖然遊戲簡單,她卻沒多久便被方貴吸引了過去,跟著一起玩。
期間青衣女侍與黑衣老婆子仍不放心,停下了療傷,觀察了幾回。
見兩個小孩玩的開心,青衣女侍笑了起來,道:“這野小子居然開始教小姐爬樹了,真是不懂規矩,萬一小姐回去時,變成了一個野丫頭,那可怎麼辦?”
黑衣婆子笑道:“小姐在家裏太憋悶了,生生養的像根木頭一般,膽子小,心又善,本是天之驕女的命,但在家裏卻是步步難行,人人欺她,尤其是夫人走了之後,更沒見過她的笑臉,如今有個同齡的人陪著她玩耍,沾些野小子的膽氣,對她來說倒也不是壞事……”
“這小子若真能幫到了小姐,倒是他的一樁兒造化,回頭可多賞他些!”
青衣女侍笑道:“你不是一直說自己一身修為無人可傳麼,這小子還算有些資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