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蘿張了張嘴,表情驚恐,似乎正要解釋,那個長得很像玉蘿的女子卻猛地搧了她一巴掌。
從近處一看,這兩個女人長得根本一模一樣。兩個玉蘿?到底是怎麼回事?
算了,我都要死了,還管它是什麼事?總之,看到假掰玉蘿被搧巴掌,心裏是說不出的痛快,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死而無憾了!
“蘭漪!求你了!聽話好不好?”月疏桐繼續試著說服我,我撇過頭,用行動表示我的決心。
一片片桃花瓣繼續打在我身上,我又吐了一口血。
“蘭漪!”月疏桐更加焦急地喊道。
我抬起手,豪邁地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鮮血。“你們都走吧……”
“我知道了。”月疏桐沒有再繼續要我放棄小孩,說這句話時語氣裏有著下定某種決心的決絕。
“宗主哥哥,你不會是要……”長得像玉蘿的女子驚慌地拉住正朝我走來的月疏桐,詢問的聲音裏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抖。她的聲音傳得進來,莫非……她才是真正的、那個實力和月疏桐相匹的玉蘿?
他輕輕拉開她的手,側頭給了她一個堅定的微笑。“結束之後,麻煩你替她療傷,還有,月家穀就交給你了。”
“不!不可以!”玉蘿一張美麗的容顏頓時變得毫無血色,她緊抿著唇,猶豫了片刻後啞聲說道:“讓我去吧,一切都是我的責任!”
“不要再說了。”他的語氣帶著不容商量的堅決。“就這樣吧。”
說罷,月疏桐提步朝我走來。他的步伐是那樣地從容沉穩,要不是發現他臉色蒼白,一身黑袍上有著一處又一處的深色漬印,我幾乎要以為這堵暴風雪牆根本不存在。
“月疏桐……你沒事吧?”我伏在地上,抬眼擔憂地看著已穿過包圍牆、走到我跟前的他。
我總有股不好的預感,月疏桐到底想做什麼?
“沒事。”他笑了笑,眼梢帶著笑意,似春水般溫柔,卻讓我更加心慌。
他蹲下身,抬手撫上我的臉頰。仿佛要將我的樣子永遠印在心中,他專注而深情地凝視著我,我卻無法忽視那眼底掩飾不了的悲傷,宛如……訣別。
“月疏桐……你別幹傻事啊!我不要你救……”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唇堵上。他的唇冰涼,輕輕地印在我溫熱的唇上。這個吻不帶著任何激情,似告白,似紀念,似道別,雖隻如蜻蜓點水一般,卻帶著纏綿的情意。
熟悉的玉蘭花香包圍著我,讓我一顆不安的心忽地平靜了下來。我呆愣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他,直到他的唇離開我的。
他薄薄的唇上染著我的血,映著他蒼白近乎透明的臉龐,顯得豔麗至極。
“好好保重自己,和你們的孩子。”他伸手溫柔地理了理我淩亂的發絲,然後站起身,朝中央那塊玉板走去,再沒回過頭看我一眼。
方才短暫褪去的不安重新湧上心頭,變得越來越強烈。我的腦袋在瘋狂叫囂著:攔住他!攔住他!可一直以來的苦撐卻到了極限,再也沒有力氣發出聲音……
我無能為力地看著月疏桐抬手抹上他的唇,白皙的指尖上沾染了我的血,接著他從懷裏掏出了一把短刀,在那隻沾了血的手指上劃了一道。他的鮮血從傷口湧了出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他的血竟奇妙地和我的融為一體。
他將流血的手指放在玉板上方,我們的血順著他修長漂亮的手指,由指尖緩緩滴下,落在玉板上。
碧綠的玉板霎時放出萬丈金光,比我滴血那時還強上許多倍。我反射地瞇了瞇眼睛,待我再次睜開雙眼時,發現那三個女幽靈不再糾纏著我,而是朝月疏桐走去。
忽然間,我明白他想要做什麼了。一命換一命!
我想要叫他回來,奈何身體卻沒有辦法動彈。不可以!月疏桐,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我不能連你的命都欠!
我的眼角不斷湧出淚水,卻無濟於事。認識了我,大概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悲劇吧……
他終於朝我這裏又看了一眼,嘴邊仿佛浮出了滿足的微笑。然後,他閉上那雙桃花眸子,開始唸起了咒文。
仿佛是一眨眼的事,他的四周宛如煙火綻放,強烈的光芒伴隨著女子尖銳的尖叫聲爆炸。我似乎看不見那三個女人,也看不見月疏桐了……
漫天桃花如雪一般飛舞,隻不過,這次不再帶著嬌嫩的粉色柔光,而是恍若片片紛飛的玫瑰花瓣,豔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