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一直在
程澈從酒館到住所,腦袋一直空白,她機械地坐在窗前。
從酒館老板的言語中程澈深深感受到了言念的不快樂,而這些痛苦的源頭是自己嗎?應該是自己。
言念,你怎麼這麼執拗,這麼傻。
為什麼我們如此一樣,我們終究是活在過去的人,我們都跨不過曾經。
程澈對言念的痛苦感同身受,她突然頓悟,並且深深地懊惱。
程澈一直以為自己做的是對的,自己的離開可以成就言念。
可是,程澈這時候終於明白,言念不好,他不好,非常不好。
那這樣的話,再高的成就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應該陪著他。
程澈和房東續了兩個月房租,然後在窗戶前麵坐下來,新的自己總要為舊的自己寫點什麼。
程澈落筆才發現,回憶式的寫作真是一件極難的事情,那些細碎的快樂,短暫的沉默,愛而不得的心痛,隱匿的孤獨,全都犀利地站出來,讓你給它們配上旁白附上心情,而自己不得不說實話。
而言念,是自己巨大篇章裏為數不多的出場,是自己小心翼翼不忍拿出的吉光片羽,他是一切的背景,他是沉默的旁白,他是平鋪的稿紙,他是自己精心剪輯卻又反複刪掉的情節,他是自己浩瀚星河裏的錯落煙火,溫柔了自己的萬般光景。
程澈將出版社寄來的樣書送給了酒吧老板,老板說自己不懂中文,看完這本書估計需要很長的時間,省事的辦法就是讓一個人先看完然後講給他聽,並問程澈能否這樣做。
程澈點頭,說可以。
老板知道程澈話中的意思,很開心,問她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那個人。
程澈說,那個人見到書就明白了,不需什麼話。
老板幽默地說:“我們意大利有句話,如果你想要和某人共度餘生,你就會希望餘生盡早開始。而你專程來給我送書,就是一切的開始。你們一定會白首偕老,我的身份不僅是一個酒館老板,還是一個預言家哦。”
這天言念剛放下畫筆,走到咖啡機前接了一杯咖啡,就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閃著依依的名字。
言念直接掛斷電話,然後將手機扔在了沙發上,他知道,依依要說的一定與她有關。
可笑的是,掛掉電話之後的五分鍾,他竟然坐立不安,心亂如麻。
他邊嘲笑自己邊給依依回撥了回去,電話裏麵的依依很著急地說:“言念嗎?你能不能去程澈的公寓看看,物業說程澈公寓樓下失火了,火勢很大,燒到了程澈的房間,物業聯係不到程澈,程澈之前用我的電話給物業打過電話,所以物業就將電話打給了我。我和我先生在老家,我婆婆病危實在走不開。”
言念一聽到程澈公寓失火,依依後麵說的已經都聽不見了,他飛奔下樓發動車,他發現自己竟然手抖得連安全帶都扣不上。
一路上他隻感覺所有的血液都湧在了頭上,腦袋發懵,兩隻緊緊攥著方向盤的手,冰涼發白。
那些心痛傷害在意外來臨時竟不值一提,那些不再回頭的決絕在這一瞬間潰不成軍。
程澈,你要平安,我要你平安,聽到了嗎?
言念趕到的時候,樓下已經停了好幾輛消防車,站滿了圍觀的人。此時火已經被撲滅,但能看出來當時的火勢很大。
起火的那家陽台已經燒沒了,言念看到程澈住的那個房間的陽台也被殃及,濃煙將樓上的幾家全都熏的漆黑。
言念想也沒想就要往上衝,被一名消防員拉住,言念心急如焚,“樓上有沒有人困在裏麵?”
消防員看到言念的樣子,趕緊安慰他,“你別著急,沒有人員傷亡。”
言念焦急確認,“你確定嗎?你確定樓上沒有人是嗎?”
“我確定。”
聽到消防員肯定的回答,言念終於吐出讓他胸腔憋的生疼的一口氣,腿也有點軟。
就在他在人群裏尋找程澈的時候,依依的電話打來了,“火已經控製住了,消防員說沒有人受傷。我正在找程澈。”
依依聽到語速很快的言念,知道他剛才一定緊張到極點,不禁為自己未將話說清楚而抱歉,“對不起啊言念,我剛才也是太著急了,忘了跟你說,程澈出國了,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讓你看一下她的房子有沒有事,有沒有東西被燒毀。”
言念心裏輕鬆了很多但嘴上卻抱怨依依,“你怎麼不說清楚,我一路上不知有了多少交通違規罰單。”
誰知電話那頭的依依卻噗嗤一聲笑出來,“你一聽程澈房子著火直接就掛了我的電話,我哪有機會和你說清楚,不過,看得出來自己有多在乎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