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以勝敗論英雄。
這樣的虛擬推演常常看得毅勇侯目瞪口呆,幾次之後,竟也看得熱血沸騰,便興致勃勃的加入了其中。
可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數十次的對陣和推演下來,他竟沒有勝過一局!
除了和陸歸雲抽到同一陣營的時候除外。
一次兩次還可以說是尚不熟練或是運氣使然,但打一次輸一次,毅勇侯已是徹底心服。
——無怪乎朝堂上的那些人在聽聞外敵叩邊時的第一反應都是去琢磨潯陽郡王,原來這位年輕的郡王真的是天縱奇才!
毅勇侯邵高遠心中不禁又有些疑惑——陛下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放著這樣一個天資卓越的親兒子不予以重用,竟然會將西北邊防轉手交給遲浩那個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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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麗堂皇的慈寧宮中,鄧福泉硬著頭皮跪在地上,雙手高高在頭頂捧著一個華貴非凡的盒子:“太後娘娘,這是……陛下新煉製的太初萬壽丹,一爐統共也隻得了兩顆,陛下純孝,吩咐奴才送給太後一顆,以祝太後壽比南山。”
太後唐秀茵冷冷的望著這名帝王身邊的首領太監,半晌都未出一言。
鄧福泉到底是個人精,又在宮中伺候多年,足足跪了半晌姿勢仍是一絲錯都挑不出。
唐秀茵麵無表情的望了他許久,才終於冷哼一聲,侍立身後的掌宮姑姑程婉便舉步上前接過了那隻錦盒。
“哀家問你,皇上每日裏除了煉丹,還做些什麼?”
“還……”饒是鄧福泉老練,也打了個磕巴,苦著臉道:“陛下他還……辟穀修道。”
唐秀茵猛地一掌拍在案上,鄧福泉以額觸地,顫著聲道:“太後息怒,奴才……奴才勸不住啊!”
“要你何用?!”太後怒喝:“滾出去!”
直到鄧福泉連滾帶爬的背影消失不見,程婉才隨手將錦盒交給一旁的宮女:“拿出去扔了。”自己則近前探手給太後揉著太陽穴:“太後莫要為了這點子事氣壞了身子。”
可唐秀茵焉能不氣?!
“哀家當年抱養他的時候也是按部就班請名師選太傅,多少個大儒圍著從小教到大,哪怕是根朽木也總該有個模樣才是!卻不料……”
到底還是……不堪為君!
“陛下若隻是沉迷佛道也還罷了,可這服丹辟穀……”程婉臉上帶著憂色。
唐秀茵冷嗤一聲:“那是天子,要做什麼誰還能攔不成?”
程婉閉了口,手上輕柔的使著力道。
良久,唐秀茵問道:“皇後近日情況如何?”
“皇後娘娘她仍是老樣子,太醫們說這是急怒過甚,有些塞了心脈,隻能好生靜養。”
唐秀茵冷淡的哼了一聲。
一個皇上是個昏聵無能的,一個皇後偏偏也是個蠢笨的!
虧了還是她親侄女,簡直就是扶不起來!
“太子的那個良娣呢?”
“回太後,陳良娣倒是一切安好,如今剛開始顯懷,每日隻安安靜靜的閉門養胎。”
唐秀茵神色微霽——總算還有個好的。
正想著,程婉低聲說道:“這幾日聽景仁宮的宮人來報說……袁貴妃隻怕情況不太好了。”
一句話聽得唐秀茵一怔。
袁慧?
她竟也有許多時日都沒能想起這個女人了。
“她不是一直都不好的麼?”
程婉心知太後對於袁慧的近況並不知曉——畢竟不關心,隻低聲道:“袁貴妃以前還隻是瘋癲,其他卻也還好,可數月前袁貴妃據說是生了一場風寒,身子陡然就敗了,據聞不知怎的傷了嗓子,竟是從此口不能言,成了個啞巴。”
唐秀茵眉頭猛然皺了起來:“啞了?”
程婉恭聲應是。
隻看唐秀茵的臉色,程婉也明白這有些犯了太後的忌諱。
宮中摸爬滾打了半輩子最終穩坐了太後寶座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是普通人?後宮中的撕殺雖然靜默無聲,卻同樣血腥可怖,而光是這聽起來簡簡單單的‘啞了’兩個字,就足以讓太後聯想到那些層出不窮的手段來。
‘啞了’,遠比‘死了’,還要惹人生疑。
果然,唐秀茵沉聲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回太後,是三月初五。”
唐秀茵皺眉回憶著,程婉見狀,連忙補充道:“便是寧王殿下剛被陛下委派監國的時候。”
唐秀茵聞言,許久都默不作聲,而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瞳已是微微眯了起來,慈寧宮中一片死一樣的靜謐,周遭宮女們個個屏息。
“太子……如今身負重任,在外巡視賑災事宜,袁貴妃不能出事。”唐秀茵半閉著眼簾,音色平平的說道:“去,將哀家那株五百年的老參尋出來,傳令給太醫院,讓他們務必給貴妃醫治。”
“治不好無妨,但哀家不準貴妃歿了,可明白?”
程婉了然,親自去尋了老山參,又跑了一趟太醫院傳了太後口諭,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