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出人意料,這石晚是要和石家死磕的節奏啊,聽這語氣,要是不斷親,今天就得上刀子見血。
有人不禁感慨,這石晚終究是立起來了,可到底是個姑娘。也有人覺著石晚太狠,為人不孝,生怕自家的小輩跟著學,開始還有些同情她,可現在卻覺著這不是個好的。
片刻之後,議論聲漸漸變小,有個自覺輩分大的老頭站了出來“村長,要我說,什麼割肉不割肉的,這生恩怎的是割肉就能還的上的?更何況哪個家中不是姑娘幫著自家屋裏屋外的做活計,還要工錢?沒得這一說法。家中長輩尚在,斷親可是天大的不孝,不論上哪兒去說此事,都是這丫頭的不是,你看看哪家姑娘同他這般,又是頂嘴又是要死要活要動刀子的”
人家石晚問的明明是村長,卻被這老頭搶著答話,石晚理都沒理,就那麼跪在村長的不遠處,等村長回複。村長也橫了老頭一眼。
老頭見周身沒人附和他,本還想說些什麼的,最後隻得訕訕閉嘴。
洛水村是個雜姓村,他倚著自己年歲大,平日的時候在村中靠著倚老賣老得些便宜,本想著在眾人跟前用孝字壓住石晚,便於事後找石老太要點好處,可現在看來,他的算盤落空了。
石家的那些人被石晚扔刀的模樣給嚇住了,石老太一時間也被震懾。但緊接著見有人出來幫忙搭話,石老太又“興”起來了。
“對,你是我孫女,就該給家中忙活,別說就三十畝地,哪怕是三百畝地,讓你種完你都得鍾,還要錢?我一個銅板都不會給你,哪怕是你死了,去了下頭你都照樣要孝敬我,斷親?你想都別想!”
村長聽著石老太的話想開口,臉上很是不讚同。石軒早就盯著了,搶先出聲“村長,您老莫不是要勸人不孝?”
“你不用拿話來堵我”
村長見著石軒更沒好氣,以前是看不上他跟著石家的那些人一樣,成日裏當自己考上童生多厲害,半點活都不沾,活得不像個鄉下人。孰不知他自己的可笑,要知道天下童生不知凡幾,隻有考上了秀才,才能真的算是小有所成,出人頭地,畢竟秀才是可以有幾十畝田賦免稅的,而童生就隻是一個名頭,隻能證明可以參加院式考秀才而已。就像石晚說的,這石軒的性子不光憊懶,且心思還陰狠,不堪大用,想來這麼些年一直屢屢考不上秀才,也不是沒緣由的。
村長這是要表態?石晚眼神略帶些意外地看著村長。
在末世時曾聽末日曆前生活過的老一輩人戲說過,不管在公元曆中的哪個古朝,人們都是十分重視血緣和孝道的,所以盡管洛水村的村民看她過的這麼淒慘,至多也就是唏噓幾句。更多的還是說她不該斷親,種地是她應該做的,被打是自找的。也有幾人覺得她硬氣起來就行,旁的沒必要,畢竟日後還是要嫁人的,姑娘嫁人之後不還得指著娘家人幫襯,以免不在婆家受欺負嘛。
村長眯著眼細細地瞅著眼前性情疑似變了的丫頭“你可想清楚了要斷親?不怕嫁不出去?”
“村長,我不怕。我確定要斷親,若日後的夫郎覺著我是女戶便不同我一起,那這樣的人也配我不上,我也不屑要之,再不濟我還能趁著年輕,努力賺點銀錢,招一贅婿”石晚想著,隻要斷了親,就天高海闊任鳥飛。
斷親之後就去衙門立女戶。以後誰敢欺她,揍一頓便是,沒有什麼是一頓揍解決不了的,要是有,那是揍得不夠,多揍幾頓就是了。
說她變了那更好解釋了,當鵪鶉當了這麼些年,隻說在生死彌留之際看見自家阿耶,讓她以後好好為自己而活就是,但凡死而複生者,性情大變的也不是沒有,總不會有人去找死求證是不是能見鬼吧。
石老太在一旁聽著還是不甘心“我不答應”
村長沒有搭理她,隻是背著手,掃視了一眼稀稀疏疏的村裏人,人雖不多,但也不少“你們都好生看看,身為長輩就該有個長輩的樣子,真要是寒了家中子孫的心,我這村長也不可能硬壓著人上前孝順。
咱們炎國的律法也有律條,長輩不慈,子女可斷親,你們如若不信,可去找些懂炎國律法的人詢問。
至於石晚,你要斷親,我可以為你做這個見證,但身為村長,也沒有逼人斷親的道理,所以這事到底能不能成,還需要你同石家自行商量,等你們都談妥,我才能給你立下斷親文書,帶你去衙門更改戶籍立女戶”
說完斜過身子,抽了兩口旱煙,對著石家人慢悠悠道“我這村長處事可有不公?”
石家人臉色都很難看,您老把炎國的律法都抬出來了,這話裏話外可不就是在偏幫著石晚?
但村長也說了隻是做個見證,這還真真是說不出什麼對錯來,畢竟答不答應斷親,最後還是得看自家阿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