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幾十家店鋪同時開業,公司所有的錢可都砸進去了,新年這一仗不管輸贏,有效銷售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公司後期會比較麻煩。”顧子安看著歐陽提醒著說道。
“我知道,我們大公司打銷售就是這麼打的——集中所有的資源,將對手打得沒有還手之力之後,我們再有節奏的推進。”歐陽象老師一樣,耐心的教導著年輕的顧子文。
“是,我爸讓我向你多學習。歐陽,我爸現在不在外麵,公司的事情多多拜托了。”顧子安點頭說道。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既然拿了顧老的薪水,自然有責任把公司的業績做起來。”歐陽的眸色微斂,笑哈哈的說道。
眸底卻滿是對顧子安的輕視——十幾歲的公子哥兒,白瞎了這麼好的商業平台,卻是什麼也不懂。
*
真正臨新年的前幾天,許諾被景陽強製送去了果園,因為所有的工作都在前麵,盯著現場和收集數據的事情,也不必她挺著個肚子在店鋪忙和。
“許諾!”顧梓諾滿身掛著樹葉從屋子裏跑出來。
“喊什麼呢?”景媽媽輕斥一聲。
“媽媽——”顧梓諾跑到許諾的麵前,舉著滿是泥的雙手看著她——既不能擁抱、也不能握手,還真是有點小尷尬。
“在玩兒什麼呢?”許諾也沒介意他滿身的樹葉和滿手的泥,困難的彎下腰,在他臉上重重的親了一下。
“和爺爺去摘果子了。汐汐每天喝的果汗是我榨的,還有果泥。”顧梓諾把手放在褲子上用力的擦了幾下,這才伸手牽住許諾的,看著她小聲說道:“果泥好難吃,可是她全吃了。”
“小寶寶的口味和大人不同。”許諾笑著說道。
“是的是的,她太小了,和我們不一樣。”顧梓諾連連點頭,神情間滿是被當做同等大人的開心與驕傲。
“伯母好,伯父還在山上?”許諾走進去,和景媽媽輕聲打招呼,隻是,在看見個子小小的她,一臉慈詳笑意的時候,心裏不禁泛起一陣溫暖的澀意。
“好孩子,難為你了。”景媽媽拉著她的手,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就像一個母親,看著受了委屈的女兒一樣,有慈愛、有心疼、更多的是鼓勵。
*
許諾住進了景媽媽上準備的花房裏——這一次,床上地上沒有花瓣,但床頭、窗前、桌上,卻用各式的瓷瓶插滿了各色的鮮花。
“媽媽,這些花兒都是我采的。”打著赤腳的顧梓諾,開心的在木質地板上走來走去。
“真漂亮。”許諾溫柔的笑著。
“我每天都和爺爺一起采好多果子。好高的樹,我都可以爬上去了。”
“要是爹地在就好了,站在山頂的時候,我要是坐在他的肩頭,一定可以看得很遠很遠。”
“媽媽,你說監獄新年會放假嗎?”
一個半月未見,顧梓諾的話變得多了起來,或許是大自然的滋養,讓他放開所有的束縛,整個身心全部打開了。
隻是,對他爹地的想念與擔心,卻是沒有一日放下過。
等到顧梓諾睡了,許諾慢慢起身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山間的月色與林間的花香,毫不吝嗇的浸滿了她的整個視覺與嗅覺。
許諾慢慢的坐下、慢慢的閉上眼睛,用心的感受著這山野晚間的輕風、蟲呢、花香、葉動…。
走過這不得不堅持、不得不努力、不得不等待的日子,她第一次離大自然如此的接近——第一次領悟到了堅持的意義:她的堅持、她的努力,是她生命的信仰!
即便努力的最後,許言仍然離開;即便堅持的最後,子夕仍然棄她而選擇仇恨;即便用心生活到如今,對母親來說她仍然隻是多餘的累贅——可那又有什麼關係。
她和許言一起走過的日子,是生命中不可重來的時光;她對愛情的堅持,隻是為了愛情本身而無其它;因為少年時候被拋棄,才讓她變得如此的堅韌、讓她遇見莫裏安的友情、遇見顧子夕的愛情、遇到景媽媽的溫情。
生活的得失,原本如此——這一花、一草、一蟲、一鳥,生命更加短暫,但他們的綻放,卻如此美麗……
這一夜她沒有關窗,這一夜,她夢見一個頭戴花環的小天使,挽著花藍、越過花徑,向她飛來……
*
新年的這天,景陽和朝夕都回來了。景媽媽記得許諾是北方人,所以在做了一大桌子菜的同時,還為許諾包了餃子。
一家人圍著桌子吃著年夜飯,卻又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鄭儀群、顧子夕;又都低低的話著家常,沒有太多的喜悅與歡慶的感覺。
“景叔叔,監獄也過新年嗎?”到底是小孩子,在一家人團聚的時候,特別容易想起不在身邊的親人。
“當然,他們也過。會有好吃的,還可以不做工。”景陽伸手揉了揉顧梓諾的頭發,卻擔心的看著許諾和顧朝夕。
“還是……挺人性化的……”許諾小聲說道。
“恩。”景陽點了點頭,看著顧朝夕說道:“我提前過去打點過了,裏麵也有我安排進去的人,你不用太擔心。”
“你怎麼認識裏麵的人?你又是通過什麼途徑安排人進去的?”顧朝夕疑惑的看著他。
“方律師有渠道。”景陽淡然說道,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起身抱起顧梓諾,大聲說道:“景叔叔給你們放煙火去。”
“景叔叔,我們去山頂放吧,高高的,爹地可以看見。”顧梓諾雙手抱著景陽的脖子,聲軟糯的說道。
“好。”景陽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轉身看著顧朝夕說道:“你和景汐也一起吧。”
“汐汐去不去?”顧朝夕低頭逗著懷裏的小女兒,小姑娘卻揮舞著手腳,朝著顧梓諾的方向抓著。
“這是要哥哥呢。”顧朝夕伸手抓住女兒的小胖手,抱著女兒站了起來:“走嘍,我們的小汐汐的第一個中國年。”
“媽媽,你別去,我拍照片回來給你看。”顧梓諾趴在景陽的肩頭,朝許諾揮了揮手。
“好,你要多走路,別總是讓景叔叔抱著。”許諾點了點頭,起身拿了件外套遞給景陽:“晚上溫差大,到時候幫他穿上。”
“放心吧,他跟著我的時間比跟著子夕的時間還多。”景陽笑了笑,一手抱著顧梓諾、一手牽著顧朝夕,快步往外走去。
許諾在幫景媽媽收拾了廚房後,便回到了房間——抬頭看向窗外山頂的方向,那裏一片煙花絢爛,美麗而熱鬧……
*
新年這天,監獄的夥食也頗為豐盛:為南方的獄友做了菜、為北方獄友包了餃子。
顧東林和顧子夕都坐在南方片,一年裏唯一的一次餐桌飯,顧子夕將別人未動過筷的菜一樣夾了一點在自己碗裏後,便不再動筷了。
顧東林卻看著一桌子的菜,隻覺無法下咽——菜色比起平時來自然是好的,隻是十幾個人一桌,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讓一慣養尊處優的他,根本無法適應。
他看著獄友們如狼似虎的搶過一陣後,餐桌上的隻剩下湯水的盤子看起來讓人有股作嘔的感覺。
他咽了下口水,低頭就著白米飯艱難的吃起來。
“1148號,怎麼光吃白米飯。”
“來,今天的粉蒸肉不錯。”
有人說著,就將一碗被戳得泥似的粉蒸肉倒進了顧東林的碗裏,接著有人將菜湯、有人將薑蒜等盤裏剩下的作料全倒進了他的碗裏。
他看著隻覺得想吐——當然,也隻是想而已,臉上卻隻能掛著勉強的笑臉,低頭大口扒著飯。
隻是那些人卻並不停止,你一盤、我一盤的往他飯裏倒,最後倒得他滿頭、滿臉、滿手都是菜汁。
“謝謝、謝謝,夠了,夠了……”顧東林將飯塞滿了嘴,吐詞不清的連聲說道。
“哎喲,夠了呀,那你慢慢吃。”一個人放下手中的盤子,放肆的笑了起來,其它人便也跟著放下了盤子,看著他一頭菜汁的模樣,不懷好意的笑著。
“兄弟,他這樣子是不是很好笑?”一個人見顧子夕未動,便湊到他麵前,眯著眼睛問道。
“恩。”顧子夕慢條斯理的吃完碗裏最後一口飯後,將碗筷放回到桌上,看著那人淡淡說道:“你們這樣子,也很好笑。”
“你TM說什麼!”那人的眼睛一瞪,一隻腳已經踩到了椅子上。
“警官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原本翹著腿、用筷子敲打著盤子的犯人們立刻放下手中的物品端正的坐好。
顧東林也快速的將碗裏不知道是飯還是湯的東西匆匆吃下,然後撩起衣服將頭臉擦了一下後,端正的坐好等著警官過來。
因為是新年,所以警官對現場的一片狼籍也沒有多問。例行的訓了話後,便讓他們自由活動——所謂自由活動,也不過是兩個選擇:一個是去統一的大廳看電視、一個是回監舍睡覺。
顧子夕隨著大部分人一起去了大廳,在看了差不多一小時的電視後,向值班警官報告後,便回到了監舍。
*
監舍裏空無一人,另三人應該還在大廳裏看電視吧——這裏的人,聽說一年隻有這麼一次機會看電視,而且日複一日的訓話、機械勞動,能將一個人的意誌、自尊全部磨掉,到了最後,人就處於一種下意識的服從狀態,而且,失去目標和方向。
日子,就是在這令人發瘋的窒息中一日一日的走過。
所以這裏的人大部分已經被磨掉了思想和希望,看電視這樣一年一次的小小娛樂,能給他們帶去難以言喻的幸福感。
想起那一張張麻木的臉,顧子夕不由得暗自打了個冷顫——時間和單調,真正是可怕的。
倚在監舍的門口,黑漆天空裏,星月都顯得特別的明亮。
去年的新年,許諾一個人在三亞,後來他和顧梓諾去了,一家人之間雖然還有許多問題,卻也相處得溫馨和諧。
今年的新年,自己一個人在監獄裏,不知道許諾和顧梓諾會在哪裏?倔強的她,會和景陽去果園嗎?朝夕對她的態度有沒有稍好一些呢?
不送顧梓諾去法國了,她一個人又帶大的、又帶小的,還要工作,能行嗎?
顧子夕微眯著眼睛,看著天空的星月,遠遠的,夜空中似乎有煙花劃過——就如心裏的思念,在這樣的夜裏,總是特別的清晰、特別的閃亮……
*
“什麼事?”
“快控製住他!”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帶走。”
……
一陣騷動後,院子裏又恢複了安靜。光才還亮著燈光的放映廳一下子黑了,所有的犯人們都在獄警的監視下回到各自的監舍。
“發生什麼事了?”顧子夕問後回來的獄友。
“1148號(顧東林)用刀捅了1734號。”獄友小聲說道。
“哦?因為吃飯的事情?”黑暗中,顧子夕的眸光微閃,卻仍是淡然問道。
“不清楚,可能是的。”獄友搖了搖頭。
“1734號傷勢怎麼樣?1148號被控製起來了?”顧子夕問道。
“1734送去醫院急救了,走時還能大聲喊,想來死不了。或許因禍得福,至少一個月不用出工了。1148號抓去關禁閉了,按慣例,一直要關到1734號脫離危險,再審理定性。”獄友的聲音淡然而涼薄,似乎拿刀子捅人在這裏本就是家常便飯。
“恩,真是沒事找事。”顧子夕淡淡說著,也不再問,在床板上躺下後,伸手摸了一塊小熊餅幹,放在嘴裏慢慢的嚼起來——似乎這三盒餅幹送過來後,他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在思考事情的時候,就要拿兩塊出來,邊吃邊思索。
*
第三天景陽和方律師便來看他了。
“許諾是在果園過年嗎?”顧子夕見麵的第一句話沒有聊顧東林的事,而是問了許諾的情況。
“是的,情緒很穩定,精神狀態也不錯,我看是已經完全接受了現在的生活狀態了。”景陽點了點頭。
“那就好。”顧子夕輕扯嘴角勉強笑了笑。
“襲擊1734與的凶器上有顧東林的指紋,而1734號的脾髒大出血,現在在重症監護室。”方律師看著顧子夕說道。
“所以?”顧子夕淡然問道。
“所以會加判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我已經讓所裏的另一個同事,以法律援助的形式介入這個案子;也通知了1734號家屬,讓他們來監獄鬧鬧。爭取重判。”方律師沉聲說道。
“恩。外麵情況怎麼樣?”顧子夕點了點頭,轉眸看向景陽問道。
“歐陽一舉拿下了25個店鋪,並且全部趕在年前一周全部鋪貨開業,因為搶鋪的原因,店鋪的地段並不算太好,新年的銷售應該掙得回房租和人工;新年之後就不好說了。”景陽輕挑眉梢笑笑說道。
“很好,這個時候他再有什麼動作,顧子安也不能進來問顧東林了——歐陽要做什麼,就更方便了。”顧子夕眯起的眼睛裏,閃爍著隱隱的冷意。
“沒錯,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到4月,就讓歐陽正式加入公司——最多三個月,顧東林的公司必將全麵破產。”景陽沉聲說道。
“好!”顧子夕淡淡的笑了。
“許諾和顧梓諾給你的新年餅幹。”說著,景陽又拿了三盒餅幹交給顧子夕:“許諾說,做別的也不好保存,餅幹這東西存放時間長一點,受存放環境影響也小。”
“挺好。”顧子夕低頭看著紅色的餅幹盒,嘴角噙起情不自禁的笑意:“她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勸勸她,盡量減少工作量。”
“她生的時候,申請假釋嗎?”景陽直直的看著他問道。
“好啊。”顧子夕握著餅幹的手微微一抖,麵色仍平靜的應道。
“恩,你想好了,方律師也好提前做準備。”景陽點了點頭。
三人又商量了一下監獄這邊後期的安排、和市場上對顧東林公司的出手方式和節奏後,景陽和方律師才離開。
顧子夕抱著餅幹回到監舍,這次一口氣差不多吃了大半盒——倒是不知道是因為在考慮顧東林的事情,還是想著許諾生孩子的事情。
第九節,顧子安顧暇不及
因為今年的新年近二月底,所以在促銷上,新年的氛圍還沒消散,三八婦人節又來了——而三八節,向來都是女性用品的主打場地。
所以這一場地麵推廣的仗直從聖誕一直打到了三八,到了三月中下旬,才有所緩解。
“杜總監,麻煩了。”王偉看著杜語薇無奈的說道。
“什麼事?”杜語薇緊張的看著他。
“銷售數據你看了沒有?一個月的銷售額超過了之前半年的銷售額;全年整體銷售額超出我們和品牌商簽約的25%。會不會打亂了品牌在中國的發展節奏?”王偉的臉上一片認真,語氣裏隱隱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杜語薇臉色一沉,淡淡說道:“給我一個分析報表,我會對數據的來源和背景給品牌商一個報告。”
“明天將分析報表給你,希望你能順利過關。”王偉輕挑眉梢,低頭之間,戲謔的笑意一片。
洛簡伸腿踢了他兩腳,輕咳了兩聲,看著杜語薇說道:“年後各品牌的推廣會有個休息期,公司推廣以線上品牌聯合推廣為主。下一個主題推廣會在五月份,新品牌也會在4月底正式到貨,所以這一次我們的主要精力在於新品發布。”
“除了幾個大節我們會有特別的創意外,其它時間的單品推廣,我們完全按照品牌商的速率要求推進。杜總監,你看呢?”
“恩。”杜語薇臉色微微不悅,卻並沒有說什麼——業績倍增式的增長,於她來說並不樂見,她更傾向於穩建的發展。
但這次的增長並沒有在折扣和讓利上做文章,是純粹銷售的增加;聖誕與新年的推廣創意,對於產品與消費者的聯接已經做得非常牢固,對於產品定位沒有絲毫影響,所以她根本沒有反對的理由——品牌公司的發展講究節奏,但天下銷售人員都一樣:要銷售、要利潤!
*
在其它部門都彙報完畢後,許諾邊合上文件夾邊說道:“隨後一段時間,公司的業務整體交給景總處理;新品的全案推廣洛簡後期和張玲多溝通,我還有一周就開始休假了。這一周我的主要工作精力會放在伽藍的上市發布會策劃上,公司的事情我不再過問。”
“要生了……”洛簡意外的問道——習慣了她挺著大肚子忙來忙去,竟忘了她該是什麼時候生產了。
“預產期還有一個月,我提前休假。”許諾笑了笑,站起來朝著大家微微鞠了一躬:“公司就拜托大家了。”
“你放心休息吧,你最重視的兩個區域的情況,我都親自盯著。”王偉看著她,意有所指的說道。
“恩,和景陽保持節奏一致就成。”許諾點了點頭,抱著文件夾慢慢往外走去——平時隻覺得她走路特別的穩,今天才特別注意她:肚子已經大得走路都吃力了。
她居然堅持到現在——堅持一個人兼了三個案子的創意,這女人,簡直太不像女人了。
*
“寶貝,快要出來見到媽媽了哦!”回到辦公室,許諾伸手輕輕拍著肚子,對女兒小聲說道:“寶貝,你可一定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不可以讓爸爸媽媽擔心、傷心,知道嗎。”
許諾拿起桌上一家三口的照片,微眯著眼睛看著照片裏的顧子夕,臉上是暖暖的微笑。
“伽藍的拍攝修正稿我已經收到,你還有多長時間休息?”電腦提示的郵件,是莫裏安發過來的。
許諾打開郵箱,想了想,將後期工作計劃發了過去:“我還有一周的工作時間就休息了,拍報的事,後期你直接對接萬三三;產品發布會的策劃,我會在家裏做,估摸著能在孩子出生前做出來。你有什麼好想法,要及時告訴我。”
“我記得預產期是四月底,是會提前還是會延後?”郵件回過去後,莫裏安即刻打了電話過來。
“喂,我也不知道啊。”許諾笑著說道。
“我發現,我有些緊張了。”電話那邊,莫裏安不禁低聲輕笑。
“哈哈哈,那以後若兮生,你不是得更緊張?”許諾不禁失笑。
“……她情況和你可不一樣。”莫裏安微微沉默後,坦然說道。
“按情況我會比她好,畢竟我是第二胎麻。”許諾的眸子輕斂,低聲說道:“你身體怎麼樣了?那邊的結構都調順了嗎?”
“我沒事了。總部昨天在全球各分公司宣布了市場總部的管理結構,各地反應比較大。”莫裏安雲淡風輕的說道。
“你沒問題吧?頂得住嗎?”許諾擔心的問道。
“我的事情你就別擔心了,最近注意減少工作量,好好兒休息。有事讓小北過去陪你。”莫裏安細心叮囑著。
“知道了知道了。”許諾笑著掛了電話,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陽光明媚,心情一片安適而輕鬆——隻是,離女兒出生的時間越近,她卻更想念顧子夕起來。
難道——是女兒在想他?
難道——是父女連心?
許諾雙手捧著肚子,暖暖的笑了。
*
顧東林辦公室,顧子安正憂心忡忡看著歐陽:“我調了GD。N在S市的銷售數據,單店銷量是我們的10倍。”
“S市的客流量和消費能力是我們能比的嗎!”歐陽有些不耐的說道。
“就算在本地,GD。N的‘純色’的單店銷量也比我們高出30%,他們的店鋪地址還沒有我們的好。”顧子夕將報表推到歐陽的麵前,緊皺著眉頭說道。
“因為我們的店鋪多,所以銷售被分散了,這根本沒有可比性。你聽過哪個品牌,新開店半年內能收回投入的?開店的收益,在一類城市的贏利周期是5個月,二類城市是7個月,三類城市是9個月。”
歐陽看著顧子安,給了他一組聽起來無比專業的數據:“所以做專賣店,一定要有耐心,守得住才行,否則就死定了。”
“我有耐性,可我們沒有資金支持這7個月的運轉啊——這七個月,要進貨、要付人工、要付水電、要付管理費、要分攤房租。就算是不開門,一個月盡支出5萬,30家店,就是150萬,7個月就是1000多萬。”顧子安拿著計算器劈哩啪拉的敲打著,是越敲越心慌:
“還有我們拿貨是沒有帳期的。一家店鋪一個月至少要鋪10萬的貨,30家店就是300萬,我們就算最好的情況,每個月貨都賣光,資金隻需要一個月的周轉期,就是600萬。”
“歐陽,為了這三十家店,能抵的都抵了,對了,還有每個月還銀行貸款的錢。天啦,我都愁死了。”顧子安看著歐陽,幾乎都說不下去了。
“子安,你怎麼隻算出不算進呢?如果每個月10萬的貨都賣光,毛利就在6—7萬,支付了1萬的成本和4萬的房租分攤,也還略有贏利。當然貨品全賣光是不太現實,但我們在資金足夠的情況下也不止定10萬的貨。”歐陽眯著眼睛看著顧子安,一臉輕鬆的說道:
“子安,你不用擔心,世界500強公司自有一套店鋪盈利辦法;錢可不是你這樣坐在家裏算出來的。”
“好了,我要去巡店了,你一起?”歐陽邊收起電腦邊起身,看著顧子安問道。
“我不去了,我要去律師事務所一趟。”顧子安抬腕看了看時間,緊皺著眉頭,抓了車鑰匙便往外走去。
看著他年輕卻沒有朝氣的背影,歐陽的嘴角噙起一絲輕諷的笑容。
*
“汪律師,什麼事這麼急。”顧子安匆匆走進汪卓然的辦公室,一臉憂慮的問道。
“你父親在裏麵出事了。”汪卓然看著顧子安無奈的說道。
“什麼事?”顧子安剛坐下,立即又激動的站了起來。
“拿刀捅人,現在受害人還在重症監護室;受害人的家人去大鬧監獄,說要去京城上訪,所以監獄方麵無論是出於警介還是出於安撫,這件事都不會善了。”汪卓然快速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看著顧子安說道:
“我今天要去監獄那邊調證據,並見當事人,問清楚後再看這個官司怎麼打、才會對你父親比較有利。”汪卓然看著顧子安說道:“能打下來自然沒事,但這段時間親屬是不能探視了;打不下來,你父親可能會加刑。”
“不可能的,我爸那麼大年紀,又是儒商出身,不可能會拿刀捅人的。”顧子安驚惶過後,強迫著自己冷靜了下來,看著汪卓然沉聲說道:“汪律師,我堂哥也在同一個監獄,所以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我知道,但一切都需要證據,就算我們明知道是顧子夕動的手,沒有證據也枉然——第一,凶器上有你父親的指紋;第二,在發生肢體衝突前,受害人與你父親有言語衝突;第三,出事的時候正好是在操場的角落,沒有監控器;第五,聽說你堂哥很早回監舍休息,有不在場證據。”
“所以,事情對我們非常不利。我先去見你父親,了解事情經過後,再製定辯護方案;你這邊看能不能找顧子夕求求情。至於家屬那邊你就不要找了,既然是有心安排,去鬧或上訪,也都是計劃中的事,找了沒用。”
汪卓然說完後,抬腕看了看時間,便拎著電腦匆匆離開。
顧子安深深吸了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將各種可能都想了一遍後,便連夜趕到了S市,去了母親辛蘭的花店。
*
“媽,你就去求求堂哥吧,爸被判了七年,有什麼恩、什麼怨,也都夠還了。”
“……”
“他恨我爸,我難道不恨他媽?若不是他媽,我們好好兒一個家怎麼會就散了?明明是他媽勾引我爸,怎麼將錯全怪在我爸身上。”
“這事本來就是你爸的錯。”
“媽——”
“你爸是什麼樣的人、對子夕的父親和子夕做了些什麼,我這當媽的也不好和你說,總之——這件事,子夕做得沒有錯。”
“媽,難道你就看著爸被人整?你不知道,我上次去探視,他的樣子有多慘——整個臉上的肉都鬆了,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是嗎?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媽,我求你了,他再錯也還是我爸,你就幫我這次吧。”
“你是我兒子、可他不是我什麼人。你來看我,我很高興;你若來求我幫他,那你走吧。”
“媽——”
“媽還要做生意,媽現在吃飯全靠這個花店。”
“媽——”
“你走吧,別耽誤我生意了。”
辛蘭起身走到外屋,一臉笑容的招呼著買花的顧客——溫潤謙恭的樣子,哪裏是顧子安心裏那個優雅幹練的母親!
對於父親,母親一定是有恨的——不僅拋她另娶,還和那個女人一起逼得她曾在S市無法立足。
他知道讓母親為他去求人太為難,可那人是他的父親,再錯,他也不能看著父親出事不管啊!
顧子安煩燥的狂抓了兩把頭發,和辛蘭打了招呼後,又失望的離去。
抬頭看著兒子疲憊的步子,辛蘭隻覺一陣心疼——但,這是他的命;他有這樣一個父親,就要承受這些磨難。
或許,這些磨難會是他人生的一筆財富。
第十節,秦藍的最後掙紮
在顧子安為生意、為父親焦頭爛額的時候,秦藍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
不知道莫裏安哪裏找來的證人,居然是那個被倩倩殺死女孩的姐姐——女孩告訴法官,妹妹給自己打電話說交了一個帥氣又高大的男朋友,但男朋友已經結了,妻子在坐牢。
所以他和男朋友商量,讓她進去將他妻子給處理了。
女孩說:她家裏窮,姐妹從小都在外麵混,所以妹妹的膽子特別大,但說到坐牢害人,還是有些害怕,當時打電話和自己商量。
自己勸她不要去,等男人自己解決了妻子再說;或者敲男人一筆錢就走了算了;可妹妹好象是真愛上那男人了,說男人承諾她,她會沒事的;隻是刺激他妻子,讓他妻子發瘋,她就可以出來了。
誰知道她竟然被他妻子殺死了,而他妻子也因此被判了死刑。
這當然隻是那個女孩的一麵之辭,但不巧的是,死者進監獄後,也和同獄室的獄友說過同樣的話——所以,兩個沒有見過麵、不認識、沒有任何關係的人做了同樣的證詞,秦藍這個唆使殺人罪,也就等著宣判了。
*
“一周宣判,宣判後一周下執行文書。”律師看著秦藍說道。
“上訴機會大不大?”秦藍低聲問道。
“上訴有兩個好處,第一,我們多一些時間,說不定會出現對我們有利的證據;第二,就算不能改判,也可以拖著你進去的時間。”律師看著秦藍說道。
“好,你幫我安排上訴,我再找人去找證據。”秦藍點了點頭。
*
事情到了這般地步,秦藍慢慢猜到整他的人就是莫裏安——從最後一次見林允兒時,她否認是林副市長的語氣裏,隱隱透出知道是誰;
能知道外資銀行最看重的是什麼,並發過去漏洞報表,這都不算什麼;能利用漏洞報表說服銀行老大集體封殺他的,隻有在國外留過學、並和當地銀行有過交往,才能做到這一步!
隻這兩點,除了莫裏安就沒有別人。
至於他怎麼找到的那兩個證人——隻要他想作,拿錢買通,沒有任何難度!
秦藍狠狠吸了兩口煙,有些後悔當時沒讓人把莫裏安整得在裏麵出不來——一時手軟,倒讓他有機會把自己逼到了絕路上。
“林律師,查一下這兩個證人的銀行戶頭,還有他們的親人,最近是否有異常。我懷疑他們買通證人。”
“恩,你先查他們本人的帳戶,我找人去查他們親人的情況。”
秦藍掛了律師的電話後,迅速掐滅了手中的煙,伸手拿起外套快速往外走去。
第十一節,許諾提前發作
許諾在完全不去公司後,懷孕後期的一些症狀便全部顯現了出來——晚上睡不好覺,哪種姿式都難受;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要起來上廁所;
白天睡得也不多,但腦袋似乎沒有上班的時候那麼靈活,做創意也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所以在和莫裏安溝通了幾次發布會思路後,莫裏安便全麵接手了伽藍的發布會創意,勒令她不許再工作。
於是許諾的時間,就全部用來關注顧東林公司了——30個店鋪的營業額,新年衝上去一陣後,3月份不知道什麼原因,又衝了一個高峰,銷量竟比新年還翻了一倍。
“做帳的原因,開單不出貨,造成虛假銷售現狀。”景陽在電話裏說道。
“原因?”許諾問道。
“第一,可以以此騙取品牌商的推廣支持;第二,可以讓顧子安安心的將公司交給他,不再盯著業績和報表;第三,可以有拿得出手的銷售業績,對於再次求職是個加分項。”景陽笑著說道。
“明白了。”許諾的眸光微微閃動,嘴角噙起淡然的笑意:“現在顧子安也沒有軍師可以找了吧?”
“對,顧東林兩個月內都不會有被探視的機會;而且,顧子安現在擔心會顧東林會被加刑,也沒時間管公司的事了。”景陽低低的笑聲裏,帶著涼薄的冷意:“裏外兩件事情的最終爆發,大約會在同時。”
“恩。”許諾輕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樣的報複手段,利用盡了人性的弱點,每一步都精密的計算過——他們要這樣報複一個人,恐怕沒有人能躲得過吧。
“寶貝,爸爸是不是很曆害?”
“可是寶貝,我們隻要那個溫柔的爸爸,好不好?”
窗外的陽光,爛然明媚,許諾的心裏,縱然有著隱隱難受,但更多的,卻是對孩子即將到來的緊張與期待。
*
兩天後。
“喂,你怎麼回來了?是剛回來的嗎?”許諾看著眼前的莫裏安——四個月沒見,除了瘦了些之外,幾乎沒有變化。
“昨天晚上到的。”莫裏安看著將軍一樣的她,眸光不由得一陣沉暗。
“怎麼回來了呢?身體還有沒有事?警方怎麼說?”許諾急急的問道——他回來,她有喜悅、更多的是開心。
“沒事了,去警局做了申請,安排了一次體檢,就放我回來了。”莫裏安笑著說道:“一來麻,發布會的創意我得和你當麵確定下來,你生完孩子我肯定不好找你;二來……”
莫裏安沉眸看著她,低聲說道:“生孩子,身邊還是得有娘家人才好。”
“莫裏安……”許諾的眼圈微微一熱——‘娘家人’這三個字,讓她的心裏又溫暖、又酸澀。
“好了,看到你還好我就放心了。”莫裏安抬腕看了看時間後,對她說道:“我今天要去公司報個道,將中國大區的市場結構和工作方式給大家講一下。給我幹女兒買的禮物,我明天帶過來。”
“若兮知道你回來嗎?”許諾送他到門口,輕聲問道。
“當然,她過兩天也過來,結婚證和婚禮,都準備放在這邊。”莫裏安點了點頭,沉眸看著她時,眸子裏隱隱的酸澀一閃而過。
“這邊好,你的朋友可都在這邊呢。她的家人不知道會不會過來,我是做不了伴娘了,好歹也能算她朋友吧。”許諾點了點頭,扯起嘴角微微的笑了。
“恩,會放在你出月子後,到時候你幫著她張羅一下,她真是什麼也不懂的。”莫裏安收起眸子裏的沉暗,漫然笑了笑後——轉身離開。
*
“許諾,Eric回來了!”正在午睡的許諾,接到顧小北滿是驚喜的電話,眼底不禁一片溫柔的暖意——他回來了,卻是最早來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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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許諾家裏的書房。
“張媽,幫莫先生煮杯咖啡。”許諾對著門外喊了一聲後,看著莫裏安說道:“我的意思是將發布會放在晚上。”
“室內還是室外?”
“室外。”
“恩,那得預測好天氣。”
“5月的天氣少雨,就算小雨,也沒問題。”
“恩,發布會的產品,做夜光的,掛在月亮旁邊,遠看似星星點綴。”
“唉,這個想法不錯。”
“現場的音樂不要放碟片,請小提琴樂隊——符和我們高端、稀有的定位。”
“好,我先記下。”
“現場的地形最好是這樣。”莫裏安邊說邊畫著圖……
“唉喲…。”許諾突然失聲喊了出來。
“恩?”莫裏安微微一愣,抬頭看她——隻見她捧著肚子,滿臉痛苦的樣子。
“不會是要生了吧?”莫裏安扔下手中的筆,打橫抱起她就往外跑——
“莫先生,咖啡……啊?太太發作了?”張媽正端著咖啡走進來,差點兒撞上抱著許諾衝出來的莫裏安。
“張媽,你給司機和景陽打電話,將她的行李送到醫院。”莫裏安邊說邊往外跑去——就這樣穿著拖鞋衝了出去。
“行李準備好了,我這就去拿。”張媽急忙將咖啡隨手放在桌上,快步跑到臥室,將提前準備好的行李箱拖了出來——一時間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勁兒,居然毫不費力的將這個超大的行李箱,輕鬆的拖了出去,反手關上門後,便追上了剛進電梯的莫裏安。
“莫裏安,你放我下來,疼得沒有規律,應該是假陣痛,離生可能還要段時間。”許諾雙手緊緊擰在莫裏安的胸前,低聲說道。
“看來不算疼,還能算清楚這個。”莫裏安沉眸看了她一眼,額上已經慢慢滲出了汗珠。
“有經驗麻。”許諾勉強笑了笑。
“恩,我就抱著吧,隻當提前實習,以後抱若兮有經驗。”莫裏安將目光從她臉上轉開,看著張媽說道:“張媽,一會兒在車上給景陽打電話,通知他去醫院。”
“唉唉,好好,謝謝莫先生。”張媽連連點頭,本來還有些怨他,太太都要生了,還拉著她工作——還好他正好在,否則太太發作了,她一個老太婆可真沒辦法。
*
“景少爺,太太發作了。”
“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
“莫先生正好在。”
“應該是假陣痛,我估摸著還要幾小時吧。但太太是二胎,說不好。”
“恩恩,醫生檢查完我再給你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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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張媽的電話,景陽抓了車鑰匙便往外跑去,連外套都沒穿。
“發作了?”顧子夕一驚。
“提前發作,在去醫院的路上,以張媽的經驗,大約還有幾小時。”景陽急急的說道。
“現在……”顧子夕看向景陽。
“保釋的手續是辦好了。”景陽沉聲說道。
“顧東林的案子今天審。”顧子夕沉眸看著景陽。
“是啊,我差點兒忘了。”景陽的聲音慢慢平靜下來,聲音裏卻有著淡淡的失望、隱隱的心疼:“那你……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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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3。5萬,這幾天關注天津的事去了,速度慢了些,不過大結局還是如期的會來,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