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據孫愷聽知,荊襄方麵幾個軍戰鬥力比之江東諸軍要差很多,尤其是軍官的指揮能力欠缺。傳聞六軍都統潘念和七軍都統伍隆起排軍布陣居然全仗手下的司馬、參軍指揮,因為他算不清賬,不知道一個方陣需要多少士兵,每個排麵能控製多長的戰場,甚至看不懂現在新式地圖,還要底下人給他解說。
上行下效,將帥如此,底下的軍官自然也不會主動學習,同樣依靠手下的參軍、虞侯。而從講武堂學習回來的軍官最大的作用就是幫著上官看圖,書寫文書,自其它各軍交流過來的軍官幹得也都是軍師、參謀的活兒,根本沒有自主指揮部隊的權力。
趙昺聽到這些也是極為震驚,過去一年春秋兩度大校閱,因為湖廣製置司距離臨安距離遠,部署分散,調度不便。都是抽調禦前護軍和江東諸軍,而湖廣製置使都是由樞密院派員監督,由置司自行組織校閱。乃至他無法了解到各部的真實戰鬥力,還以為一切如斯呢!
而趙昺深知兩軍對戰,絕非像戰爭片裏那樣,為抓人眼球,皆是士兵肉搏是十分場景。或者再加些武將單挑來為正戲助興;然後一聲令下,步兵排成緊密的隊形向敵人衝去,弓箭手的箭雨不斷射在盾牌上,最後雙方的步兵短兵相接。
於是乎就想當然的以為,古代將領似乎隻要會打架,偶爾用用火攻,或者知道埋伏敵軍就行了。趙昺可以明確告訴你,別太天真!如果你高數年年掛科,穿越回古代就隻能站在最前排做小兵。雖然當軍事指揮官不至於要求你高等數學、線性代數科科滿分,但是你數學不好,那肯定沒法指揮好軍隊的。
因為要想將幾千名士兵按照合理陣形布置到戰場,對指揮官來說,是件很頭疼的事,畢竟戰場上每一個步驟都關係到生死。到了戰場,涉及到布陣則會更加複雜。
譬如一個步兵隊得站成幾行?為保證每個步兵在戰鬥時不會揮刀或者突刺時可能會打到友軍,而誤傷到戰友,每個步兵得有多大的戰鬥空間?這都需要經過計算,這還是未使用特殊陣形的時候,當使用標誌性的雁翅陣,又或者對抗敵人騎兵衝鋒時,陣形配置又會有所不同。作為指揮官,臨場應變能力是必不可少的。
另一方麵,具體的士兵站位也涉及到數學。一個軍、一個師、一個團、乃至一個都,其中有多少長槍手、刀盾兵、弓弩手,你又該怎麼布置陣形、分配士兵的戰位,保證他們都能發揮出各自的最大戰力。這個時候就得經過一係列稍微比較複雜的計算了,否則就會亂作一團。
再有陣形的深淺也是一個問題,就是最簡單的方陣來說,如何保證橫向的行數和縱向的列數相等或相差很小,士兵之間縱向的間隔要有多少,以便留出邁步餘地,來保證讓更多前排人員投入戰鬥,更可以包圍狹窄陣型脆弱的側翼。
如今進入了火器時代的新宋軍,火槍成為戰場主角,重視肉搏的陣型已經落伍,步兵陣形也隨之發生變化,線列步兵戰術取代了傳統步兵戰術。而要保證火力的持續性和密度,最普遍的就是所謂的‘三連擊’,遭遇敵人後,後排士兵會往前排走,行數由六行變為三行。緊接著,第一排士兵跪著射擊,第二排士兵可以彎下腰射擊,第三排則是站著射擊,這樣一來,所有火槍兵就能在必要時進行一輪火力齊射。
同時,每個步兵營之間的距離也有要求:各方陣之間的距離要足夠大,以便於它們有足夠的空間可以部署成線狀陣形,當然這隻是一般情況。很多時候還得根據具體戰場地形情況來變化,同樣也需要精確、快速的計算。
反製騎兵在線列步兵時代依舊非常重要。如果觀察到敵方騎兵正在向己方衝鋒,那麼步兵應該在極短的時間內形成一個空心反騎兵方陣,甚至有時就得將部隊排成更複雜的實心方陣以應對敵人的騎兵威脅。而陣形的變換猶如拚積木一樣,不同規格的積木要怎樣拚成一個合適的大方陣,同時也需要經過計算才能最大化的提高作戰效率。
而這些隻是作為軍官要掌握的基本技能,所以算術都學不好,一個基層軍官都不合格,更不要說指揮千軍萬馬,還要與諸兵種協同作戰的高級指揮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