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懟懵了(1 / 2)

按說此次和議要比上一次桑哥主持的和議要有誠意的多,真金答應以現在兩國實際控製下,也就是以長江劃界,稱兄弟之國,這等於答應了此前宋朝提出的條件。因而馬紹信心滿滿,覺得自己此行能夠完成任務,但是現實卻很殘酷,他碰到了一個完全難以理喻的對手——鄭思肖。

兩人第一次會麵就擦出了火花,馬紹以為大家都是學儒,也皆算是當世名士,應該有許多共同語言,大家可以吟詩作賦,談古論今,說不定還能留下段假話。可見麵之後,南朝這位副使根本就每個他一個好臉色,說話更是夾槍帶棒。

若是隻是如此,馬紹也就忍了。話不投機,他覺得就談些風月,緩和下氣氛,可沒想到人家更是棄之以鼻,以為他所學皆是‘偽學’。這下馬紹就不能忍了,這可是牽扯到士人的風骨和大義,兩下便就誰真誰假展開了辯論。馬紹以為儒學起源和發展及興起皆於江北,自然是正宗。

而鄭思肖則認為宋朝南渡之後,中原已無儒學,首先中原陷於蠻夷之手後,大義之士皆已隨君南渡,留下的人也是隱居山野不仕蠻夷,江北早無儒士;另外蠻夷豈能理解儒家文化的博大精深,而江北的無良士人們為了迎合,對儒家經典教義進行了刪減和夷化,早非它時。

鄭思肖之言等於指著和尚罵禿子,譏諷馬紹乃是不仁不義,助紂為虐之徒,並曆數這些蠻夷的罪惡。盛怒之下的馬紹偏偏又難以辯駁,自契丹、女真和當下的蒙古人曆來是被視為不通王化的蠻夷,而他現在侍奉蠻夷就先失了大義之名,成了蠻夷的‘走狗’,在辯論中也自然失了先機。

馬紹在大義上失了分,自然想從學術上挽回顏麵,可他一張嘴便自己咽回去了,人家根本就不想與他這個偽學者談論,這讓他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一口悶氣憋的胸膛都要炸了。他想既然話不投機,那麼大家就談公事,但鄭思肖此時則獅子大開口,劃江而治已經難以滿足南朝的胃口。

鄭思肖臨行前數次就和議之事得到陛下的召見,要其本著有理、有利。寸土不讓的原則進行談判。卻又暗示他此次是蒙元提出的和議,是其求著咱們的,絕對不能示弱,更不能低三下四,態度一定要強硬,條件寸步不讓,即便談崩了也不要怕。

聽了這些話,鄭思肖自然是熱血沸騰,激動的熱淚盈眶。遙想大宋立國以來,從與契丹達成的《澶淵之盟》,女真的《海上之盟》、《隆興和議》,到與蒙元曆次的和談基本上都是喪權辱國、割地賠款,甚至不惜自降身份自降身份屈膝乞和,哪裏有如此硬氣過。

作為一個時代憤青,激進的民族主義者,鄭思肖接受和議的任務後本是抱著即便一死也不能受辱的決心,欲以自己的血來洗刷大宋遭受的恥辱,驚醒後人的。但當下有了小皇帝撐腰,他自然更覺的底氣足了,一個六品的官兒居然擺出了當朝一品的氣勢。不過鄭思肖還是低估了小皇帝的氣概,劃出的底線是要以當年‘聯蒙滅金’之議為準。

對此議的對錯世人多有爭議,但鄭思肖卻以為事實上宋廷當時一直在根據時局變化不斷調整對蒙對金的策略,而“聯蒙滅金”決議的出台也是幾度峰回路轉,最終在很多意外事件的促成下,在多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不得不走上了聯蒙滅金的道路。而且從過程來看,朝廷並非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最後走上“聯蒙滅金”的道路更多的是一種“兩害相較取其輕”的無奈。

在紹定六年春,蒙古大軍進攻開封,金哀宗逃到距開封三百裏外的歸德,開封留守長官崔立遂向蒙古投降。完顏守緒繼續向南逃亡到蔡州時,蒙古派人到南宋的襄陽,要求聯合滅金;於是,兩國簽訂軍事同盟,蒙古答應南宋可以收回淮河以南若幹被金強占的地區,南宋答應供應糧秣;南宋與蒙古,仍以淮河為界。

在滅亡金國的過程中,南宋收複了壽、泗、宿、毫四州及漣水一軍,加上消滅李全所得之海州,共五州、一軍、二十縣之地,兩淮全境收複。京西又得唐、鄧、息三州十一縣,京東得邳州二縣。但不辨形勢大局的宰相鄭清之和大將趙範,倉促決定乘蒙古人不備的千載良機,閃電收複三京:東京開封,西京洛陽,南京應天,夢想一夜收複整個黃河以南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