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領兵自陽明堡順流而下前來攔截增援鄂州的敵軍,但說實話他真不願意來,再實在點就是不敢來。當年在瓊州那一戰四萬水軍被殺的幾乎片甲不歸,死了三個萬夫長,好在阿裏海牙承擔了責任,但鎮南王脫歡是被貶到鄂州,不準回京覲見,自己也被從萬夫長降至百夫長,這次整編江南各軍才重新被任命為行軍千戶,編到保定水軍萬戶麾下。
對此陳奕自然不大服氣,想當年自己曾是大宋沿江水軍都指揮使,而那張玉家不過是保定小水泡子裏的草寇。他知道早在金時,保定主要指兩處,一為金保州,蒙古占領後,為漢人世侯張柔家族的根據地;一為保定縣,與鄰近的信安地理環境相似,水泊密布,湖汊縱橫。蒙軍南下侵宋後,信安先後為張甫、張進據守,是保定與信安的與據守抗蒙。
多年後為張柔所滅,張進降蒙後隨軍南下,戰死徐州。其子張榮實以行征水軍千戶從忽必烈南征鄂州,忽必烈即位賞其功受水軍萬戶,同解誠並為兩大水軍萬戶。此後張榮實參與平定李澶之亂與襄樊戰役,增領新軍隨伯顏南下攻宋,先後隸屬阿裏海牙與宋都歹集團,參與兩湖和江西戰事,任湖北道宣慰使。
張玉為張榮實次子,襲父職,任都元帥兼水軍萬戶,鎮守黃州,年初江淮、江西鎮戍軍進行整編,罷元帥府、招討司為萬戶府,命張玉為保定水軍上萬戶,下屬有中山、大都及新附軍等十八個水軍千戶,擁有戰船千餘艘,兵力二萬餘,陳奕也被編入其中,讓他當年堂堂的都帥在個匪三代手下當差,自然心中十分不願。
保定水軍萬戶原來駐紮在南康彭澤湖,鎮戍江州長江防線,在殘宋叛軍欲攻鄂州時奉命溯流而上增援,駐於陽邏堡,江州隨後便失守,為宋軍所占。張玉為此痛心疾首,深以此為恥,可陳奕卻是暗自慶幸,躲過了兩支宋水軍的夾擊,否則不知道誰以為恥呢!
陳奕很清楚而今形勢與前幾年又有不同,宋軍連敗屯駐江浙行省的四個萬戶,滅了建康龍灣水軍,將海道運糧萬戶府的漕軍盡殲,萬戶張瑄至今下落不明,且江南除了泉州、福州和廣州幾個重鎮之外盡數已經陷落,現在也隻能困守城中難有作為。
可偏偏冤家路窄,宋水軍再度增援鄂州戰場,其他人不清楚,陳奕卻已從通報的軍情通報中得知,此次來的正是宋朝小皇帝,其禦駕親征那是對鄂州誌在必得啊!他多次向萬戶建議切勿輕敵,應以守帶攻千萬不要擅自接戰,結果不但被眾將取笑一番,自己還受到張玉那匪孫子叱責,命他為先鋒前去迎敵,搶立頭功。
“千戶,我軍距敵軍船隊業已不足十裏,還請示下!”正當陳奕惱火不已的時候,副將前來稟告道。
“宋軍有何反應?”陳奕皺著眉問道。
“依然沿江心以兩路縱隊溯流而上,隻是兩隊之間距離收窄了些!”副將稟告道。
“你怎麼看?”陳奕問道。
“宋軍似乎根本沒有將我們放在眼中,不若給他們些教訓!”副將回答道。
“怎麼教訓他們?”陳奕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沉聲問道。
“千戶,我們占據上遊,可先施放火船順流而下,敵船列隊而行,定然能火燒連軍,我們再揮軍而下擒拿偽王。隻要其被俘,則鄂州、江陵之圍必解,千戶立此殊功定然能重封萬戶!”副將笑著道。
“嗯,你說的不錯,若是能立此大功,也少不了你的好處,去準備吧!”陳奕臉上露出笑容道。
“千戶,末將這便去準備施放火船!”副將施禮告辭道,可他剛轉身就覺胸口一涼,詫異的低頭看看胸前露出的刀尖,嘴裏發出咯咯的聲音似乎還不大相信,但已經發出聲來,又覺那刀在胸中猛地一攪隨後被抽出,人撲倒在地,鮮血噴出順著艙板流淌,在眼前聚成一團水窪。
“叔父,你這是……你殺了秦副將,我們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