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個月裏,誠有沒有真正地喜歡過我,或者說,是‘愛’?”
七宮誠欲言又止,在真正就要張口說話時,卻又被五條悟用食指和中指抵住了嘴唇。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五條悟忽然後仰到椅背上,用比剛剛更大的音量,仿佛在掩飾著什麼一樣說道,“怎麼可能會有人不喜歡世界上最強最帥的五條悟?”
然而事實上,自從他們在獄門疆裏那樣草率地成為情侶之後,七宮誠就再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喜歡”。
“……”七宮誠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隻好坐在原地不動。
半晌沒有等到回應的五條悟也漸漸止住了笑聲。
“今天就權當是對初見的紀念,我點了許多甜品哦。”五條悟站起身,從櫥窗後,將一個個已然擺好的托盤放在了桌上。
七宮誠看著麵前擺得琳琅滿目的食物,從中挑了一塊巧克力蛋糕,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好好吃。”
五條悟的回答則是揉亂了他的頭發。
順應時間的流逝,夕陽的角度也在以能夠感覺到的速度緩慢地偏移,將咖啡廳裏的桌椅、甜點還有人類拉扯出長長的影子。
屋內的溫度在殘陽的映射下還留存著溫暖,然而五條悟的心情卻仿佛浸入了冰水之中。
對麵的位置空無一人,而餐盤上的甜點還維持著被咬下一口的模樣。
當夜。
家入硝子來來回回地收拾著放在試驗台上的瓶瓶罐罐,咒術師常年與死亡與傷痛相伴,作為醫生的她加班是常態。
隻是……
她終於扭過頭,稀奇地看著這個自從下午就坐在一旁的桌邊一言不發的五條悟。
男人坐在桌前,那裏橫放著原本應當怒放、此刻卻顯得有些蔫吧的玫瑰,桌麵上掉落了它們的幾瓣花朵,顯得有些淒慘。
“你今天竟然沒有和男友在一起。”家入硝子終於轉身對他說道,“我大膽猜測一下,你們的感情出現了些許波折?”
五條悟抬起半耷拉著的眼皮看了自己的好友一眼,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好像,失戀了。”
如果是庵歌姬在這裏,恐怕第一反應就是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一邊鼓掌一邊潑涼水地說“五條悟你也有今天”。
然而在這裏的是家入硝子,她也沉默了一下,想到自己同僚平時的表現,終究還是說道:“其實他能忍受你的性格一個月,我也很驚訝。”
五條悟直起腰,皺起眉指指自己:“我很差勁嗎?”
家入硝子上下打量了這個戴著黑色眼罩仿佛cos盲人的男子一會,眼神流露而出的意味不言而喻。
五條悟:“……”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你們吵架了嗎?”家入硝子問,“如果不是原則性的問題,或許還可以挽回。”
聞言,五條悟卻又露出點愣怔的模樣。
“是那樣的事情。”
——是隔了兩個世界的距離。
他站起身來,將桌上的玫瑰一把撈起來,往外走去,背影之中罕見地帶了點蕭索。
家入硝子目視他離開。
也許,這就是一個月以來,對方天天過來找她曬狗糧的懲罰。不過,來找她講戀愛細節,說不定也是對戀情沒有安全感的體現。
沒想到,五條悟竟然是認真的。
而正在街道上漫無目的行走的五條悟本人,看著自己手裏的這捧花,一時間也覺得,這或許是對等的。
當初七宮誠對他告白,送的是一枝玫瑰。當時的五條悟沒有認真接受,此刻就輪到他來承受心意被拒絕的後果了。
夜空上,有淅淅瀝瀝的雨夾雜著雪花從天空中落了下來。
“啊,連天氣都這麼不作美。”五條悟抱著花,抬頭看了一眼,卻並沒有任何要躲開的趨勢。
雨滴和雪花砸在他身上無形的“無下限術式”之上,又順著重力落在男人腳邊的地麵上。
原本道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紛紛跑去躲雨,在路過這個站在路中央的高個青年時偶爾還會詫異地掃一眼。
待臉被冷風吹得麻木,整個街道也空無一人,五條悟才走到最近的一個垃圾桶旁。
——玫瑰要怎麼垃圾分類?
隻想將它塞進去就完事與好好進行垃圾分類的兩個想法在他的腦中拉扯。
真正的心情卻是全然的無所謂。
“這花很好看,”旁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扔掉未免太過可惜了,不如送給我?”
五條悟錯愕地抬起頭。
隻見舉著傘的黑衣青年抬起傘簷,對他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
……
黑傘被落在地麵上,濺起一片水花。
銀發的最強咒術師將來人緊緊地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