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的貴賓包房，沒有客人的首肯，任何人都是不能隨便進去的。
酒精、毒品、情/色交易，撞破哪一樁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酒姐們都很清楚這一點，絕對不會為了金錢而得罪了權貴。
陶醉仰著頭看了片刻，便回轉了身子，幾步搖到吧台前，手肘支在光潔的台麵上。
“小慕……”
她揉了揉脹痛的額角，剛想再開口，一杯熱水已經推到了她眼前，她一把握住，溫暖的感覺霎時從手心傳遞到全身，連指尖兒都跟著微微顫抖起來。
“不舒服？”
瘦高的男孩兒背對著她，擦拭著手裏的杯子和調酒器皿，清朗的嗓音有點兒緊繃。
小慕是本地一所大學的藝術生，就讀於表演係，閑暇時間除了接拍些平麵廣告外，一周有兩個晚上在“怒放”做兼職調酒師，他雖然年輕，卻在高考後不久就考取了調酒師資格證。
“愁啊，回家吃自己去算了！你跟梵姐說一聲，我先回家了。”
陶醉哀歎了一聲，雙手捧著杯子將熱水一口口喝完，將空杯推還過去，站起來便要走。
“陶醉！”
小慕見她要走，趕緊扭過身子喚住她，清澈晶亮的眼在對上她的一瞬間又不自在地別開去，聲音卻是透過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傳了過來。
“明天白天有空兒嗎？”
他怔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聲音跟激昂的樂聲比起來還是太微不足道，於是咬咬牙，又高聲重複了一遍。
“明天？”
陶醉皺眉，剛要拒絕他的邀約，就看梵姐從旋梯飛奔而來，隨手指了幾個一向口齒伶俐的酒水促銷，最後她的眼睛落在陶醉身上。
“陶醉，虧你沒走，來，今晚上叫你見識下什麼叫有錢人！”
說罷，梵姐一瞪眼，拍拍手將幾個人召集到一起，厲聲道：“都帶上腦子再跟我上樓，往日裏那些個小聰明兒都給我省省，上麵的就是爺，叫你學狗叫別學驢哼哼！老娘今兒要把咱們店裏的業績給刷到天上去，到時候按功領賞，都聽懂了？”
平日裏幾個嘻嘻哈哈的小姐妹見梵姐如此正經謹慎，嘴上答應著，心裏全都在揣測，這“上麵的爺”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比上回接待的省委書記的親侄子勢力還大？！
陶醉站在最邊上，上樓的時候也落在最後麵，經過走廊的水銀鏡，她情不自禁地朝裏麵張望了一下，瞥見裏麵的女子猶如吃人的女鬼——
煙熏妝濃重，重金屬色將整個眼窩眼皮全都塗滿，假睫毛粘了兩對，又刷了厚厚的睫毛膏，拉長，纖細，防水防汗持/久不暈染，更別提大片的橘色腮紅和紫紅色唇膏了。
怪不得人家說，夜店的女人，卸了妝後男人全都對不上誰是誰。
她暗想，自己此刻這副樣子，他許是認不出來的，畢竟，套用小清新的話語，叫做“時光早就輕了流年”。
幾個人在梵姐的帶領下，剛踏上三樓，就聽見劇烈的聲響，酒瓶子摔碎在地上的聲音，還有男人的咒罵聲——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老子摸你那是你祖墳冒煙，瞧得起你！臭（女表）子，裝什麼烈女！不就是要錢麼？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