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眼裏浸著陰毒,他恨那個怪物護著瘸四,恨伯鸞輕視他們的生命。
為什麼伯鸞護的不是他,為什麼怪物不對他唯命是從,這個瘸子到底有什麼好的?
這個瘸子明明兩天之前還病病殃殃的,飯都吃不飽,怎麼今日就好像所有人都在護著她……
伯鸞來回摸了摸自己的衣袖,過了一會兒,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有些碎掉的桃花糕遞給了祁懷,還有一個又被他藏了起來。
祁懷盯著那枚碎掉的桃花糕,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謝謝。”
她想伯鸞身為道家的掌門,以氣觀人而不是以形觀人應該也是他可以做到的,這就不意外伯鸞能夠認出她來了。
這點倒是與東默極像。
伯鸞薄唇微揚了一下,宛如柳條劃過水麵,帶起的點點漣漪。
祁懷捧著桃花糕,彎下腰問蹲在地上的東默,“吃嗎?”
東默舔了舔發幹的薄唇,他剛要用滿是泥濘的手接過桃花糕,便注意到有一人正在用冰冷森然的目光看著他。
伯鸞抿平嘴角,他將唯一一枚桃花糕從懷裏拿出來,這次他在遞給祁懷的時候,特意說了一句,“這是給你的。”
祁懷看著伯鸞除塵的麵容,他與東默都有一雙幹淨澄澈的眼眸,隻是此時伯鸞的眼中映著她的身影。
盡管伯鸞情感變化並不明顯,但祁懷還是察覺到了,伯鸞在排斥東默,但他並不是厭惡東默。
祁懷接過桃花糕,謝過伯鸞之後,她顫顫抖抖的坐在了東默的身旁,她從昨夜就沒有吃過東西,現在她是真的有些餓了。
伯鸞想坐到祁懷的身邊,但是他又不願塵土髒了他的衣衫。
東默兩三口吃掉了桃花糕。
伯鸞皺著眉,他拽起衣擺,問祁懷,“你要和我一起離開這裏嗎?”
祁懷看了一眼東默,她來這裏一是為了找到東默,二則是給易元拖延時間,至於伯鸞的出現倒是讓她沒有想到。
祁懷雖然沒有回話,但伯鸞亦知曉了答案,他心裏莫名的有些煩躁,這是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
伯鸞氣息有些不穩,他微眯了一下眼眸,氣質多了些淩然之意,“為何?為了他?跟我離開這裏不好嗎?”
“他隻是個不懂一點道德倫理,他殺戮……”
“你若對他不忍,我亦可想辦法將他帶走。”
祁懷抬眸仰視著伯鸞,剛剛還仙風道骨的道家天宗的掌門,此時眼底氤氳了一層極淡的水霧,目光也撇向一邊,不與祁懷對視。
祁懷摸了摸她裝作瘸掉的那隻腿,她知道祝償應該還在圍牆之上,不論她說什麼,做什麼,祝償都已經對她有了疑心,既然如此,那幹脆就讓他懷疑下去好了。
祁懷用低啞的聲音說道,“‘含德之厚者,比於赤子’,伯鸞掌門……你是赤子嗎?”
伯鸞愣了一下,跟在他身後、急忙追來的餘子真亦是覺得莫名其妙。
餘子真不悅的皺起了眉,但他卻並未惡言相向,“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伯鸞的“赤子”身份從來都沒有人質疑過,因為是道家師祖先稱他為“赤子”,而且伯鸞在武學上天賦極佳,他很少有情緒方麵的表達,並且傳聞無人能夠傷的了他的肉身。
祁懷隨手抓了一把沙子,她踉蹌的站起身子,“你是怎麼看他的呢?”
“嗜血,可笑,悲哀,與世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