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站了多久,也許並沒有太久,她終於動了動有些發涼的唇:“多謝傅先生幫我指出論文缺點,以後我會在這方麵多加注意。”
蕭瀟聲音好聽,卻帶著涼意,一句話說完,蕭瀟站在台上對傅寒聲鞠了個躬。
傅寒聲坐在那裏,他看著蕭瀟彎腰時垂落的長發,看著她漠然無波的眉眼,他拿煙的手指顫了顫,可他最終什麼也沒有做。
那天公開答辯,傅寒聲的駁斥並未讓蕭瀟錯失C大最高榮譽獎學金,她和蘇越成為研究生五人組中的其中兩位。
蕭瀟的獎杯和獎金是由傅寒聲親手頒發的,她嘴角帶著笑,卻一直沒正眼看傅寒聲。和傅寒聲握手,剛碰到他的手,她就撤了回來,傅寒聲手指在虛無的空氣裏停頓了兩秒,然後收了回來。
退席離開,她是第一個離席的,似乎這裏有洪水猛獸一般,她走得快,喧嘩的人群裏,傅寒聲似是聽到蘇越叫了一聲“瀟瀟——”,傅寒聲轉眸望去,隻看到一男一女的身影快速的隱沒在了門口處。
感恩節這天,傅寒聲受校方邀請,前往校方辦公室,有老教授正說著話,忽然聽到“砰”的一聲脆響,他手旁一杯熱茶忽然砸飛出去,撞到厚重物件,有玻璃碎屑反彈回來,瞬間劃破了他的手背,有鮮血緩緩溢出。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傅寒聲麵色如常,把手中煙頭撚滅在煙灰缸裏,看著眾人歉然一笑,仿佛不經意開腔:“抱歉,煙頭燙手。”
同樣是這天,蘇越在校園裏追上蕭瀟,他亦步亦循的跟著,找盡言語逗她開心,奈何蕭瀟不為所動,後來蘇越忽然問了一句:“瀟瀟,你告訴我,你在氣什麼?”
這話,蘇越說著無心,純屬是無計可施,所以才會這麼問,隻有知道蕭瀟最氣的是什麼,他才知道該怎麼做。
蕭瀟聽了,卻是怔了一時。
是啊,她在氣什麼?氣傅寒聲指出她論文缺陷?氣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給她難堪?
他指出她的論文缺點,她本不該生氣,做學問講究精益求精,她歡迎任何人提意見,但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純屬是惡意刁難。
也許,比起駁斥她的論文觀點,在人前給她難堪,她更氣的是評委席刁難她的那個人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是他?
因為她在走廊裏和蘇越在一起,身為丈夫的他覺得難堪了?所以他也要讓她難堪?
報複?
蕭瀟腦子亂了,她步伐慢了。11月24日,無疑是最糟糕的一天。
她對蘇越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天,她不想見蘇越,也不想見傅寒聲,她甚至覺得就連手中那筆獎學金都是燙人的。
蕭瀟和傅寒聲經曆了長達一星期的冷戰。
期間他曾開車來學校找過她,但他不下車,隻把車停在宿舍外麵,蕭瀟晚上回宿舍看到了,目不斜視走過去,他也不下車阻攔她。
具體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蕭瀟並不知道,隻知道某天早晨,她外出跑步時,看到他昨晚停車的位置那裏靜躺著十幾支煙頭。
與此同時,蕭瀟論文在校網上曝光後,引起學生熱評討論,因為有了傅寒聲的駁斥,所以蕭瀟學霸身份毀譽參半,而她和蘇越的“情侶學霸”身份更是在校園裏不徑而飛。
C大校園,幾乎人人都默認兩人是情侶身份,蕭瀟覺得有必要找蘇越好好談談,別人怎麼想不重要,關鍵是蘇越,她並不想在情感問題上虧欠他。
周五晚上,蕭瀟沒有回山水居,這樣的冷戰僵局,她對那裏無疑是避之不及。
蘇越在圖書館找到蕭瀟,蕭瀟收拾書籍跟他一起離開。
路上,蕭瀟說:“蘇越,我以為我們隻是朋友。”
“是朋友。”蘇越知道她在提那天會場告白宣言,沉吟了片刻,他認真的看著蕭瀟:“追你,隻是我單方麵的事。”她有拒絕他的權利,同樣他也有追求她的權利。
“知道嗎?你可以迷亂我的眼睛,但你走不進我的心裏。”
這話應該很傷人吧?蘇越跑神了,下意識道:“因為你心裏的那個他是獨一無二的?”
蕭瀟沉默走路,聲音微不可聞:“你跟他很像,但你終究不是他。”
蘇越望著前方校路,眸子深遠,過了片刻轉眸看著蕭瀟,微微一笑:“所以我並不著急,你原來看到我會逃避,但現在我和你卻能像朋友一樣平心靜氣的聊著天,這就是改變。”
一輛車打著強光從他們身旁駛過,蘇越拉著蕭瀟避開,蕭瀟抬臂遮擋亮光時,回頭看著那輛眼熟的黑色座駕,車尾號是:7307。
蕭瀟看到“7307”那天是周五,同時也是11月的最後一天,那天晚上下著雨,雨水裹在斜風裏撲麵而來,打濕了各大宿舍陽台,狂風拉扯著樹枝,響了一整夜。
唐瑛應邀參加商業紀念酒會,唐氏在2007年裏發展勢頭極好,公司業績是往年上漲幅度的好幾倍,來參加紀念酒會的幾個小時前,女秘書譚夢還在一旁笑著說:“唐董,今年業績翻倍,公司員工私底下可都在議論著,說公司年會檔口,唐董該舉行慶功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