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抿了抿嘴,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掙紮了半晌後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林媽媽像是鬆了口氣似的,起身出去了。
結果一直到了下午也不見秦荀寧的蹤影,三夫人就氣得火冒三丈,剛準備反悔,古言玉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春花過來了,春花先給三夫人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這才稟道:“三夫人,我們家夫人差奴婢來跟三夫人說一聲,侯爺和三爺爬山去了,大約晚上才能回來。”
“爬山?”三夫人滿臉狐惑,卻沒有多問,讓林媽媽親自送了春花出去。
林媽媽送了人折回來道:“那就隻有等明日或者晚上再跟三爺好生說了,夫人,連侯爺都驚動了,您切莫再跟三爺置氣了。”
三夫人泄氣似的應了聲:“知道了!”
春花回到秋蘭院回稟古言玉:“三夫人還躺在榻上,聽到侯爺和三爺去爬山的消息,十分意外,送奴婢出來的林媽媽有點惶恐的樣子,好像生怕出什麼事。”
“侯爺凡事喜歡獨斷專行,很少跟三爺五爺去爬山或者單獨吃飯喝酒,或許以前根本沒有過這樣的事情,所以乍然間得知侯爺和三爺單獨爬山去了,又是在他們夫妻吵架的時候,她們就難免有所惶恐,大約是怕侯爺插手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吧。”古言玉猜想。
春花深以為然:“奴婢也這樣覺得。”
用了午膳,古言玉剛剛睡醒,寧馨過來了:“大姑奶奶,老太太剛得到消息就命奴婢來通知您,陶氏死了,就在今天早上。”
古言玉挑了挑眉,頗有些意外,但想一想,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陶氏自己服了藥,雖然最後救了回來,但是到底傷了身體的根本,今年的冬天這樣冷,她熬不過去也是正常。
想到那些年陶氏對她的所作所為,古言玉不禁然地歎了口氣,問道:“通知古言依了嗎?”
寧馨回答:“老太太派了江媽媽去通知二姑奶奶。”
陶氏死了,古言依身為陶氏的親生女兒,衛國公府於情於理都應該讓古言依回去吊喪,如不出意外,古言依要在陶家守七日,直到陶氏的頭七過了再回衛國公府。
古言玉唉聲歎氣道:“好歹母女一場,死者為大,我也該去祭拜祭拜陶氏。”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在用剪子修剪插在青花瓷瓶裏的臘梅,語氣漫不經心的,好像在說今天的早膳做得很不錯的樣子,根本沒有半點傷心難過。
寧馨不由地心下一顫。
這位大姑奶奶再不是以前那個懦弱的被欺負了也不聲不響地自己承受的古家大姑娘了,她從閻王殿走了一遭後,便有幾分懟天懟地的氣勢。
送走了寧馨,秋月折回來道:“夫人何必要去祭拜陶氏?她以前那樣對您!”
“人死如燈滅,我去祭拜一個死人不過是出點力而已,卻可以挽回一些我的名聲,何樂而不為。”古言玉慢悠悠地啜了口茶,笑道。
春花忍俊不禁:“夫人好主意。”
後知後覺的秋月恍然大悟,臉上即刻溢滿笑意,朝古言玉豎起大拇指:“夫人說得對。”
既然要出門,少不得要去跟太夫人打一聲招呼:“畢竟曾經母女一場,我想去祭拜祭拜,送些香蠟錢紙,希望她能一路走好。”
“去吧,”太夫人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了,“不過聽說陶家的人個個都潑辣得很,尤其是她那個哥哥,曾經還打死過人,你多帶幾個護衛,以防萬一。”
古言玉很感激,辭了太夫人,帶上左三、左四和左五幾個秦荀殷的親衛和丫鬟秋月就往陶家趕,陶家在城西西郊的平民區,陶家一家人就住在二進的宅子裏。
古言玉記得他們家以前就隻有幾間破磚爛瓦,後來陶氏進了門,被抬了姨娘,陶氏求到她娘親麵前,她娘親才讓父親出錢在這裏給她的娘家人買了個二進的宅子。
誰知道陶氏竟然是個白眼狼。
宅子裏已經掛了白,陶氏的靈堂設在東廂房,院子裏還站著幾個人,古言玉一個都不認識,估摸著大約都是陶家的親戚,她一走進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朝她射來。
古言玉今日穿得格外素淨,月白色的綾襖搭配月白色的鬥篷,她整個人籠罩在寬大的鬥篷之下,顯得嬌小而靚麗,待她將鬥篷的帽子摘下後,院子裏的人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頭上插著一根白玉簪子,耳垂上戴著白玉耳墜,那張臉嬌美得好似剛出水的芙蓉,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睛,她站在院子裏的屋簷下,桃花眼瀲灩如春光。
她就像飛雪飄飄,飄然而至的仙女。
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