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荀殷不喜歡古言玉口中的“我們”。
他沉默不語。
古言玉就知道他根本不信任自己,不過也是,她以前的名聲那麼臭,秦荀殷不信任她也是正常,但是她非常討厭被人監視的感覺,這是對她極大的不尊重。
兩人走到垂花門前,古言玉奇怪道:“侯爺為何不說話?”
院子裏忽然起了風,一片小手大的葉子飄到古言玉的發飾上,秦荀殷頓住腳步,輕輕轉身將她頭發上的樹葉摘下來,輕聲道:“阿玉,你和衛庭軒之間,沒有‘我們’。”
古言玉狐疑地抬頭望著他。
那雙桃花眼裏倒映著他的輪廓,不甚清晰,但卻唯獨隻有他一人,秦荀殷忽然生出幾絲眷戀來,有點不想這麼快就離開。
古言玉眨眨眼,忽然明白過來秦荀殷的意思。
他是覺得“我們”這個詞太親密了,所以不喜歡她用在她和衛庭軒身上?這是什麼意思?這有什麼打緊?古言玉不明白。
難不成秦荀殷還能對她有情?
古言玉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桃花眼眨啊眨的,盯著秦荀殷的目光像是在看什麼怪物,她覺得自己搞不好有點自作多情。
算了,這才認識多久,哪能有什麼情。
她感覺到秦荀殷在刻意避開她的問題,哎,算了,她在自己娘家人麵前都那麼誇她了,今天的事情她就懶得計較了,但是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
誰知卻聽秦荀殷說道:“衛庭軒心思不正,我派人在盯著他,並沒有監視你。”
這話有點可笑。
盯著衛庭軒不就是盯著她與衛庭軒之間的往來,其實也是變相地在盯著她,但這種尺度古言玉勉強還能接受,隻要不是專程派人盯著自己就成。
她覺得自己對秦荀殷還是挺寬容的。
“那你午膳前在祖母麵前那麼誇妾身,是出自真心嗎?妾身在你心裏真的有那麼好嗎?”古言玉目光灼灼地望著秦荀殷,好像就等著秦荀殷再誇她一遍。
她問這個問題,秦荀殷忽然有種對她而言自己的話很重要的錯覺。
風吹過她額角的碎發,秦荀殷的心便隨著那碎發起起伏伏,不上不下,他凝著古言玉的眼眸道:“你覺得我是真心便是真心,你覺得我不是真心便不是真心。”
這算是什麼話?
古言玉的眉頭打了個死結。
秦荀殷卻不再多留,轉身出了垂花門,古言玉一臉摸不著頭腦地反身往祥和院走,路上剛巧遇到去外院的古言笙,古言玉笑問道:“侯爺真的給了你楊太傅的孤本?”
古言笙回了古言玉一個看傻子的眼神,然後一個字未說,就飄飄然地走了。
古言玉:“……”
這小祖宗真不好伺候。
她就說,秦荀殷若是真的有楊太傅的孤本想給古言笙,怎麼也會跟她這個姐姐知會一聲,不會不聲不響地就給了。
看來這小祖宗還挺會說話的,他到底是有多厭惡衛庭軒啊,連楊太傅的孤本都能不要。
古言玉有種吾家有男初長成的欣慰。
祥和院裏,老太太正在問蔣映紅平時怎麼打發時間的,蔣映紅回道:“看看書,寫寫字,偶爾自己做做針線什麼的,兩個弟弟給我買的宅子也就我和兩個丫鬟還有一個燒飯的婆子住,人員簡單,事情就不多,平日裏還是很閑的,所以才有空跟著小姨母來竄門。”
老太太拍著她的手背道:“真是苦了你了,終身大事就這麼給耽誤了。”
“娘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一定要將兩個弟弟養大成人,如今他們已經成家立業,對我也是極好的,我倒沒覺得有多遺憾,”蔣映紅微微笑道,“各人有各人的命,興許我的命便是這般吧,我也不求什麼多子多福的,能平平安安過一生就好。”
正巧古言玉走進來,老太太與古言玉對視一眼,見古言玉朝她點了點頭,便愛憐地看著蔣映紅道:“那也太委屈你了。”
蔣映紅道:“雖然以前很辛苦,但是兩個弟弟懂事,我便不覺得委屈了。”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時,清麗院的丫鬟進來稟道:“老太太,二姑娘在屋裏大喊大叫,亂砸東西,她上午砸破了一個媽媽的腦袋,現在又砸破了小雪的腦袋,奴婢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古言玉眼中閃過幾絲不耐煩,果然早點把古言依嫁出去是沒錯的,留著這麼個喜歡闖禍的禍害精在家裏,遲早要把老太太氣得吐血。
老太太把視線轉向古言玉,意思是在問古言玉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