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奴才當即跪下,禦書房的管事公公戰戰兢兢地回答:“稟皇上,奴才請了,可威遠侯說禦書房乃是您平日裏處理政務的地方,書房裏定然有許多折子,他不好在裏麵候著,所以您未到,說什麼威遠侯也不願意踏進去半步,就……就在屋簷下等著了,奴才伺候不周,還請皇上請威遠侯恕罪。”
秦荀殷拱手道:“皇上,各位公公並無伺候不周到的地方,是微臣執意不願意進去的,還請皇上恕罪,不要怪罪各位公公。”
隆安皇帝無奈地看著他道:“滿朝文武百官,就數你最是小心謹慎,朕讓你進去等你就進去等,何必拘禮。”
秦荀殷汗顏道:“微臣是皇上的臣,等一等皇上是應該的。”
隆安皇帝滿意地笑笑,抬腳禦書房內走去,坐到書桌旁的龍椅上,他問道:“你今日特意私下麵聖,可是有什麼事情?”
秦荀殷欲言又止,看上去有些難為情。
隆安皇帝心道:“奇了怪了,秦荀殷雖然素來畢恭畢敬,不愛說話,也甚少發表自己的言論,但是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他既為難又不好意思的樣子。”
“愛卿有話直說,在朕麵前,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隆安皇帝道。
秦荀殷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他這模樣讓隆安皇帝心中癢癢,更是好奇心大盛,半晌後秦荀殷雙腿一彎,跪在隆安皇帝麵前。
隆安皇帝無奈道:“愛卿有話直言即可,怎麼又跪下了?快起來!”
秦荀殷道:“臣有一事相求。”
隆安皇帝更是奇怪,秦荀殷入仕以來就沒求過他什麼,如今他要權利有權利,要地位有地位,要富貴有富貴,還能有什麼事是他想做卻做不到,非得求到他麵前來的?
“愛卿請講,朕若是能辦到,一定答應你。”隆安皇帝道。
秦荀殷抬起頭,對隆安皇帝道:“臣想請皇上給微臣賜婚。”
隆安皇帝的腦殼頓時就大了。
不是他不願意給秦荀殷賜婚,而是前兩次給秦荀殷賜的未婚妻都被秦荀殷給克死了,後來秦太夫人又找媒婆說了一個,也被秦荀殷克死了,隆安皇帝這婚賜的就賜出了心理陰影,不願意再管秦荀殷的婚事了,誰知道秦荀殷如今卻主動求上了門來。
秦荀殷見隆安皇帝麵色為難,臉上就顯出滿滿的無奈來,他道:“皇上也知道,臣如今已二十七,可府裏別說女主人了,連個侍妾都沒有,母親為此傷透了腦筋,眼看著她老人家一天天老去,整日為子嗣煩憂,微臣這個做兒子的實在不忍,這次回京,身邊的人時不時地就在微臣的耳邊念叨子嗣的事情,微臣聽著也著實心煩,就想……就想早日解決了這事。”
隆安皇帝道:“你想娶誰,你自己上門去求娶不就行了。”
秦荀殷聞言,一臉痛苦地望著隆安皇帝,無可奈何道:“微臣克妻的名聲不知皇上知不知道,微臣就是因為頂著這個名聲,所以沒人願意嫁給微臣,微臣就是踏破了人家的門檻,人家也不會把女兒許配給微臣,微臣無能,這才求到皇上麵前,請皇上給微臣做主。”
隆安皇帝不願意管這不吉利的事,琢磨著是不是可以找個借口將秦荀殷打發出去,但想了想,又覺得隻怕不好打發,他道:“你先起來說話。”
秦荀殷跪在地上不願意起來,望著隆安皇帝唉聲歎氣:“皇上若是不願意給微臣賜婚,微臣隻怕就隻能斷子絕孫了,微臣頭上這威遠侯的爵位也隻有讓侄子來繼承,他日微臣若是在戰場上戰死,見到秦家的列祖列宗,微臣……”
他似乎想到了那個沒辦法向列祖列宗交代的場景,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他頓了頓語氣,繼續道:“皇上乃是真龍天子,微臣相信,有真龍天子的庇佑,微臣此次定能得償所願,讓秦家上下族人安心,還請皇上成全。”
隆安皇帝實在不願意淌這渾水,但是秦荀殷所求這般合情合理,他若是不應允了他,隻怕會寒了西北將士們的心。
前線將士作戰,不求自己能夠得以保全,但求家宅安寧和順,若是家中都無法順遂平安,守在陣地的將士們又如何能全心全意鎮守疆土?
尤其是主帥。
威遠侯府至今沒有女主人,太夫人身邊雖然有兩個兒子相陪,但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總是隔著幾層。自古忠孝難以兩全,秦荀殷長年在西北,無法陪在太夫人身側盡孝,已是遺憾,更心懷愧疚,若是因為國盡忠而斷了嫡係子嗣,豈不是更是不孝?
若秦荀殷沒有求到他的麵前來還好說,如今他既然求了過來,隆安皇帝就算不願意管,也必須得管了,否則定會惹人非議,說他這個為君者隻知道吸將士的血,卻連將士的最根本訴求都不願意理會,無後為大,可見子嗣的重要性。
“你想娶哪家的姑娘,自己心裏有數了嗎?”隆安皇帝妥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