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地看了看鏡中的自己。

嗯,非常玉樹臨風。

輕輕一定會喜歡的。

卯時一過,方宴邀請的幾個跟他一起去迎親的伴郎都到了。

這中間有些是大理寺的下屬,有些是他以前的狐朋狗友,方宴對他們笑了笑,把這幾個隻見過他麵無表情臉的人都嚇了一跳。

方宴心情很好,招手道:“光伯,燁伯,你們先別忙,帶他們幾個去吃點東西。”

光海聽光伯聽習慣了,很鎮定,燁一卻是頭一次聽到燁伯這個稱呼,腿一軟,有些不敢應,卻還是跟上光一,去帶那幾個人吃東西。

滿意地看著幾個伴郎離開,方宴點點頭,就算這幾個伴郎都是穿的最好的衣服,還是拍馬不及他。

這就放心了。

而樂府這邊,樂輕悠才剛梳好發髻,因為她有郡主封號,可以戴鳳釵,那梳頭娘子就把一排各種姿態的鳳釵讓樂輕悠挑選。

好容易戴好頭上這一堆東西了,該穿衣服,樂輕悠自己都沒法穿了。

昨天就過來的春卷上前道:“小姐,讓我來給您穿嫁衣吧。”

見她眼眶紅紅的,樂輕悠笑道:“好吧,你來。是不是成為孩子娘,就特別容易感動了?”

春卷控製著沒滴下淚來,上前先把裏麵的衣服給她穿上,聲音略微有些哽咽:“奴婢隻是突然才發現,時間過得太快了。”

其他人見她越說越想哭,都打趣著岔開了話題。

繁複的嫁衣穿好時,外麵傳來小丫鬟的問話聲:“你是什麼人?這裏是小姐梳妝的地方,客人請去前麵。”

那婦人打扮的女子麵向房門跪了下來,“小姐,春和來給小姐梳妝。”

好幾年沒回來的春和在說出這句話時就忍不住落了淚,如果她不是小姐身邊的丫鬟,如何能過上現在的生活?恐怕還跟她娘一樣,在田裏跟著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勞作吧。

小姐要出嫁了,她這個丫鬟卻一直到正日子才趕回來。

春和哭得停不下來。

春卷快步出來,將她扶起,笑說道:“現在你別哭,等會兒小姐出門時你再暢快地哭,快進來,小姐要問問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呢。”

兩人相攜走進內室。

良辰等人知道她們是小姐身邊的老人,都識趣地後退了一步。

半個時辰後,葉裁裳、趙老太太等人過來瞧樂輕悠這邊有沒有梳妝好,見到的就是她坐在婚床上無憂無慮跟幾個丫鬟聊天的場景。

葉裁裳笑道:“梳妝好了就先吃點東西,迎親隊伍這就到了。”

話落,就有小丫鬟端著一碗白嫩嫩的酒釀湯圓送到跟前。

趙老太太拄著拐杖,滿臉笑意地看著外孫女,心想這孩子還真會長,一眉一眼都照著她爹娘最好看的地方來,如今一長開,這般上了妝,真跟那滿園盛開的牡丹似的。

“快些吃點東西”,趙老太太說道,“吃完了讓妝娘把唇上的胭脂再補補。”

“表妹還未上好妝嗎?”伴隨著笑問聲,雲家姐妹幾個先後地來到了屋內。

大紅嫁衣的女子看來時,極盛的容貌幾乎可以奪取人的呼吸。

雲霓不自覺握緊了垂在袖子下的雙手,各個方麵都被這個當初眼巴巴饞她點心的農家女碾壓的感覺,讓她心中的恨意再次翻湧。

憑什麼你搶走了我身邊最忠心的兩條狗,又搶走了讓我心動的男人,還能被這許多人誇讚著上花轎,嫁給心儀的人?

早些日子就輾轉拿到手裏的那一點子毒藥,讓雲霓那個湧起又被按下的念頭再次浮現在心頭。

姐姐們都在前麵奉承,雲霓看得心裏發酸,什麼時候她們雲家的女兒,也需要在別人跟前低三下四的奉承了?

打從父親決心定居京城以來,她似乎就再沒過過在襄州時的那種恣意生活。

“四妹,不去瞧瞧?”雲霞一進來,就看見雲霓站在人群外,神情難看地看著把樂輕悠圍在中心的那群人,笑道:“要我說,有的時候這人啊,不認命是不行的,命好的人什麼都不用做,好東西好夫君都跟長了翅膀一樣的往她手裏飛。命不好的人,汲汲營營一輩子,最後也是什麼都得不到。”

她的聲音不算大,卻足夠雲霓聽清楚。

雲霓壓著脾氣,說道:“說什麼命好命差的,你這兒子都給蘇家生一個了,肚子裏還揣著一個,那庶子還不是人家說養就領去養了。”

雲霞臉上的笑容消失,“別太不識好歹了。姐姐隻是好心提醒你,注意點兒,我可還記得,前天咱們姐妹來給表妹添妝,你家那夫君看到表妹時,可是連眼睛都忘了眨了。”

一句話說得雲霓臉色黑沉,反擊道:“你家那姓蘇的又好到哪兒去了?巴巴的送了兒子給人家,要有可能,還不知道怎麼討好呢。”

姐妹兩個說著說著都說出了真火兒,雲霞還要反擊時,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嗬斥:“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呢?”

兩人回頭,趕緊屈膝見禮:“祖母,五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