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這麼問,但大家都覺得不太可能,那些桔子多甜啊,一口咬下去跟喝了一口糖水似的,關鍵這糖水還有果子特有的清香和酸甜。
便是桔子集中上市那會兒,他們村這砂糖桔也不能不好賣。
高村長搖搖頭,“都賣光了,後來剩下的幾十斤二十文一斤也有人要。”
“那您怎麼這個臉色?”高村長的弟弟又問。
高村長歎口氣,朝牛背上甩了一鞭子,道:“回去說。”
到了村長家,跟著過來的已經不止一開始等在村口的那些人了,因為去年冬末嫁接的砂糖桔少,村裏三個桔樹園子,也總共收了二十多筐,先收下來那會兒已經賣了一多半,剩下的這些是村裏人商量著特地留到深冬時賣的。
他們想看看怎麼樣劃算,村長這一進村,好些人家上午做家務都心不在焉的婦人老人便也都往村長家聽結果去了。
高村長一到家,就把褡褳裏的銀子倒在了院子裏的一個木墩桌子上,對院子裏擠得滿滿當當的村民道:“六筐六百三十斤,共賣了五兩五錢銀子。”
聽到這個數字,眾人臉上都露出喜色,之前那十五筐也才買了八兩,看來還是放到深冬時賣劃算,就算中間會有壞果的損失,也比一摘下來就賣劃算多了。
眾人七嘴八舌,都在說他們明年可是有了三個園子的砂糖桔,肯定能收許多桔子,都放是放不下的,還是得有一部分摘著賣著。
說著才有人發現,村長卻沒多少高興的樣子,便問道:“村長啊,這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兒?”
高村長這才道:“我說了,大家也別不高興。”
眾人都道:“您說您說。”
“方明府,調任回京了”,人群中的低聲交談聲、笑聲都靜止了一瞬,高村長又道:“都走了半個多月了。過兩天,新任的廖知府會來咱們村子裏看看桔園,到時候大家都高興些。”
“這是怎麼話說的?”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問道,“那樂小姐也走了?”
“樂小姐是大人的未婚妻,能不一起走?”高村長說道。
另外幾個老頭老太太也都笑不出來了,前段時間樂小姐還跟著縣裏的吏員來給他們的桔園嫁接砂糖桔,小姑娘別提多招他們這些老人家的喜歡了。
“我那時候不舒服,小姐第二天來時還給我帶了藥”,婦人說著聲音有些哽咽,“人家一個千金小姐,還記著咱們,給咱們這砂糖桔種,讓咱們有錢賺,這離開蜀州了,咱麼卻連送送都沒能。”
“村長,您說個話”,又有人道,“要不咱們派兩個月追去送些罐頭。”
“方大人他們能缺這個,再說這時候肯定已經出了蜀州,咱們怎麼追?”村長想了想,說道:“過幾天我去縣裏,問問太爺,方大人家住在哪兒,來年秋天桔子熟了,再點幾個大小夥子給送去。咱們村裏人,也能見識見識京城的風光。”
聽了這話,眾人都說好。
村長又道,“我還有個想法,這砂糖桔是小姐特地給咱們村裏培育的,咱們給這砂糖桔再起個名字,也算是一份謝意。”
話音一落,立即就有人道:“叫富貴桔怎麼樣?”
聞言,其他人都對這個名字不太同意的樣子,村長家認字的大孫子道:“木山叔,您這名字取得也太土了,人家叫這個名字,也不能知道是小姐給咱們村培育的啊。”
“那星娃子,你說叫個什麼名字好?”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大家都這麼問。
十一二歲的小子背著手,看看天看看地,思考了好一會兒,說道:“千金桔。”
眾人都問:“怎麼說?”
村長也是臉上帶笑地看著自家大孫子,就聽孩子道:“因為小姐是千金小姐,而且小姐給咱們培育的這些桔子才那麼幾顆就賣了十一兩五錢銀子,以後等咱們的桔子園成了氣候,還能不值千金?”
聽完了這說法,村長抱起大孫子顛了顛,笑道:“好孫子,你可要好好讀書,要不然咱們的桔子園成了氣候咱們也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