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你過來,叔叔問你話。”
正丟著沙包的小男兒猶豫著靠近他,有些羞澀和小心。
“你認識畫中的姐姐嗎?”他展開手中的畫像,指著畫中的女子問道。
小男孩兒瞅了眼畫中仙姿佚貌的女子,幾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小雲姐姐!”
軒絨燁錚嘴角一揚,努力克製住狂跳不止的心,聲音顫抖著問,“你見過她?可知她在哪兒?”
“恩,見過。”那小孩兒還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既是好奇又是謹慎。
“勞煩小友帶個路,她是叔叔的娘子,叔叔已經找她六年了。”
小孩兒點點頭轉身朝著河邊跑去,軒絨燁錚跟在後麵,幾近淚奔。
“小雲姐姐!有個自稱是你夫君的叔叔找你哎!”
脆生生的叫喚想起,他順著滿是蘆葦的沿河邊望去,果真看見一個女子蹲在那裏,手持搗衣杵,正在岸邊清洗幾件粗布衣衫。
清瘦蕭條的背影,甚至飄揚的青絲,是他曾在夢裏無數次見到的樣子。
他就站在她身後,激動的快要流出眼淚,生怕嚇跑她似的,小步朝著她走來。
女子清洗好衣服,擰幹放在木盆裏,起身,回頭。一係列動作,卻隻依靠著右手完成,那隻左臂自始至終都軟綿綿的垂在一旁。
“楓兒……”
他輕輕喚了她一聲,兩滴鹹澀的淚水奪眶而出。他終於找到她了,終於……
雲落楓並不意外,朝他咧嘴一笑,“你來了。”
“是,我來了。”終於來了。他哭著朝她走去,心酸的看著她那支軟綿綿的左手,恨不得將她揉碎在懷裏。
現在他們兩人是真的般配了。一個斷了左臂,一個廢了右手。
“讓楓兒受苦了,不知道你還願不願意跟我走。”
這是他第四次對她伸出手。第一次,是在那間破敗的茅屋裏,第二次是在離別的長亭古道上,第三次是在千軍萬馬前。
她歪著頭,在風中對他淺淺一笑,手中的搗衣幀盾聲落地。
“我願意。”他和她就像這隻平安鎖,被扯斷過,但最終還是聯合在一起。
她向他伸出手,在陽春三月裏。
“陛下,陛下,您醒醒,快醒醒。”
怎麼又哭了?
呼延默推搡著靠在樹下小憩卻忍不住啜泣的男子,也跟著紅了眼眶。
聽到呼喚,他醒來,眼角還有溫熱的淚水,原來是南柯一夢。
軒絨燁錚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我夢見…我夢見我找到她了,她還說願意跟我走。”
“陛下別找了,從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還帶著箭傷,怎麼會有生還的機會。”
“呼延默,我想她,真的真的好想啊…”他手裏還捏著那隻皺巴巴的香囊,哭的可憐無助。
他寧願自己死在那個夢裏,再沒有夢過清醒的時刻。
“陛下,我們……”
“繼續找,我答應過她,即便是等到我死也要等下去,那就繼續找。”
不知是不是一語成讖,他真的要等她到死。
天大地大,楓兒,我的楓兒,你究竟在哪裏啊?
呼延默搖頭歎息,摟住那個哭的像個孩子似的男人,望著無窮盡的蒼天,不知道他的命運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