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楓走在白玉石貼成的石階上,全身冷汗直流。乾清宮的管事已經換了,小福子救主有功,雖死猶生。她瞟了眼陌生的小太監,努力平複那顆快要炸裂的心,一步步走進了寢宮。
床上的少年依舊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床邊站著個身穿白鶴官服,白玉釵固發髻的男子。殿外旭日東升,朝陽如火,將他襯的麵瑩如玉,傅粉塗朱。
饒是雲落楓再怎麼表現如常,依舊僵硬著身子,不敢再靠前一步,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
賦長憶卻笑了,依舊是如沐春風,如三月櫻花點染滿城春色,隻是今日的笑在她看來,多了許多雜質,再不如以往純澈。
“殿下來了。”
她擠出一絲笑,“不是說小十醒了麼?”
“哦~早些時候近身服侍的小太監說有蘇醒的跡象,我便擅自做主讓你趕來宮裏。”
雲落楓暗叫不好,手心已經滲出汗珠,臉上依舊笑顏如花,“真是,害我白高興一場,還真以為小十醒了過來。”
他朝她走來,伸出手撫上她的發絲,寵溺一笑,“早晚會的,有我在不會有事。”
雲落楓不自覺的躲開,見他麵色一僵,心虛的移開眼。
賦長憶沒有收回手,依舊笑的甜暖,隻是當他說出下一句話時,卻讓她如至冰窖。
“殿下,蘇家公子跟你說了什麼?”
雲落楓大驚,一時間瞠地說不出來話來,緊張的神色瞬間暴露了情緒。賦長憶了然一笑,“看來我猜的不錯,他果真活著找到你了。”
“你…剛剛是在套我的話?”
他點頭,勾起她下巴,讚許道:“是不是想問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她眼睛清澈無暇,如今卻布滿了恐懼和驚慌。
“是真的,他說的沒錯。”
聽他承認,雲落楓慌的連連後退,兩腿一軟便攤到在地上。一切都是真的一切也都是假的,他苦心積慮的潛伏在朝堂確實為了謀劃,他費盡心思對她示愛隻是蒙蔽她的假象。
“為什麼…”為什麼騙我。
賦長憶上前愛憐的蹲下身看著她,眼神寵溺如同看一隻瑟縮發抖的小獸,“軒絨燁錚是我派人刺殺的,蘇礪是我的人沒錯,巴圖也隻是一顆棋子,我以天下為局下的這盤棋可還滿意?”
“你……”心中有千萬個疑問,卻不知該如何問出口。眼前這個男人依舊風輕雲淡,依舊看似純良澄澈,可她仿佛看到了地獄深處的惡鬼,能頃刻間將她吞噬。
“那…雲漓也是你故意放在的?為了讓他找機會重傷小十?如此一來你就能一支獨大,囊括北齊大權。”
他撫上她的麵龐,食指輕輕滑動,似乎很受用這種軟嫩的觸感,“用不著那樣,小十隻是個孩子,就算天資聰穎了些,也耐不住還是涉世未深這一點,我放雲漓走,另有打算。”
雲漓已經被射殺,如今還殘存的隻有羅仕雋,而他的目的便是雪族!
“你…也想染指雪族?想要那半塊蒼龍玨?”
“你以為我真想要那半塊蒼龍玨?不不不,我的目的從來都是雪族,我隻是想摧毀它罷了。”
他笑的輕狂,嘴角有嗜血的殘忍,眉眼處的冷冽和暴戾能將她推至深淵穀底,再無翻身之日。
“毀掉雪族?為何?”
“是,因為你師父給你吃的忘情丹,所以我一心想要毀掉雪棲。你還弄明白自己為何會殘缺一段記憶麼?一段屬於我們兩美好的記憶。”那段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回憶,隻因為霜風烈不準許她與外族通婚,便狠心給她喂食了那藥,趁著她風寒能讓她不知不覺將自己忘的一幹二淨。他又怎麼能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