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絨燁錚這才將視線收回,對著忙裏忙外翻找筆墨的侍衛說道:“魏國,本王暫時不能動。”
呼延默一愣,十分不解道:“為何?這個不能動,那個不能動,難不成要讓羯國獨吞了去?”
“若本王沒有料錯,楓兒該是與那榮安小世子達成了同盟的協議。若本王舉兵伐魏,你讓她作何打算,不是又將她推進兩難的境地麼。”
“主子糊塗啊,公主殿下為做此打算,為的不就是保住北齊江山嗎?隻要您金口玉言,答應力保北齊,殿下沒準會答應的。”
軒絨燁錚有些澀然,搖頭無奈道:“當她與君珂達成這樣的協議時,便已經不在全力相信本王,或者說已經不再信任大遼。”
她很聰明,這樣做是對的。以他目前的情況,確實很難說服父皇不去對北齊動心思。若父皇真的能為他著想,怎會將兵權分出一部分給軒絨北冀。
父皇不希望他為情事所負累,他要的是一個完完整整,沒有任何弱點和軟肋的神。可他如今已經不是了,他有了心底的柔軟和顧忌,有了牽絆和掛念,也有了一個要害,足以致命。
“主子說這麼多,歸根結底是為了公主殿下考慮,但這天下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的,我們的能力隻能保一個北齊,哪裏管得著其他人的死活?這魏國,您該動手,不出十天半個月,定能攻入魏國都城!這場戰役將再次讓您天下聞名。”
“本王說了,暫時不會動魏國。”
“為何?魏國又不是北齊,有什麼需要顧及的!”
“現在動魏國就是動北齊!”
“那您就動了北齊!”
兩人吵的不可開交。呼延默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正麵反駁軒絨燁錚的主意。以往他總是欽佩自家主子有勇有謀,文武雙全。可如今他為了個女人,瞻前顧後,瑟縮不前,實在讓他痛惜。要不怎麼說美人誤人,古人誠不欺我。
雲落楓呆呆的站在門外,推門的動作僵住,纖纖玉手伸出去許久也未能動彈,直到凍得通紅沒有一絲溫度,才放下已經發酸的小手,終是沒有推開那扇門。
似乎這句話已經抽幹了她所有的力氣,連這個簡單的動作也不能完成。
軒絨燁錚敏銳的感覺到門外的動靜,心陡然間懸了起來。
“誰在門外?是…楓兒麼?”
呼延默還算清醒,隻在心中歎了口氣,還是動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衣衫單薄,被雪水潤濕衣襟的雲落楓。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融化的雪水順著發髻,順著纖長的睫毛滴落下來,讓人心起憐惜。
冷,冷的刺骨,冷的寒徹心扉。
軒絨燁錚抿了抿發幹的唇,有些不自然,“楓兒來多久了。”
雲落楓僵硬的走進來,木然的說道:“從那句動北齊開始,便來了。”
他心頭狠狠一震,示意呼延默出去。
屋外寒風凜冽,疾風嗚嗚作響,如哭似咽。
“楓兒,你聽本王解釋,本王……”
雲落楓伸手打斷他的話,冷漠的搖頭,“無需多言,我自己會辨別。”
可笑,原來大遼是真有這野心的。她還一直騙自己,認為大遼不會這樣做。真是可笑,她願意無條件信任的人,竟是這樣的真麵目。是她太傻太天真,還是蠢笨到無藥可醫。
驀的,她突然想起賦長憶說過的話,抬頭用幾乎近陌生的表情看著他,沙啞著聲音問道:“軒絨燁錚,你告訴我,兩年前你為何會出現在皇陵?不要告訴我,是被軒絨北冀追殺,慌不擇路逃去那裏的。”
軒絨燁錚身形一滯,默然不語,修長的劍眉擰起,表情萬分複雜。
雲落楓嘲諷一笑,有些諷刺道:“你是為蒼龍玨而去的,對吧。為了那個埋葬在北齊先帝陵墓裏的,那半塊寶物去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