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作聲,似乎是太過勞累,人已經有些昏昏欲睡。
“楓兒,今後你若是有什麼難題想不開,可以去‘靈兮’宮看看。”
靈兮宮?當年靈妃娘娘的寢宮?父皇什麼意思。
她回頭一看,老皇帝已經沉沉睡去,似乎剛剛那句話隻是無心的夢囈。
雲落楓出了宮,迎麵吹來清涼的風,卻吹不散她心中的陰霾。那個被父母藏在心裏十七年的秘密,誰也不肯先開口對她說,一朝被告知,她如同在暗黑中,被漫天的潮水襲來,直叫她窒息難耐。
賦長憶在遠處等她,見她臉色極差的出了乾坤殿,不禁疼惜她來。
“殿下。”
他輕輕換了聲,有對她的無限憐憫。
“丞相大人。”
她臉上淚痕為幹,徒由的惹他心神一旌,抬起手就要擦拭她的眼淚,卻又覺得行為太過唐突。於是垂下手,從懷中掏出一顆糖果,遞在她麵前。
“殿下小時候哭鬧時,吃這種糖果準能停下哭聲,破涕為笑的。”
她小時候?
雲落楓皺眉,“丞相大人很小的時候便見過本宮?”
賦長憶點點頭,語氣很是輕柔,“是啊,好久之前就與殿下見過,久到殿下已經忘記了。”
可為何她卻沒有一點哪怕是零散的記憶,雲衣姑姑也說過關於娘親看她的過往。可關於小時候的事情,像是被白霧所籠罩了般,找不到一絲的熟悉感。
“殿下不必多想,長憶一直在你身邊。”
他一直在她身邊?
雲落楓有些發愣的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寫滿了迷茫,她抬起手擦掉晶瑩的淚花,手腕上血紅的鐲子傳來一陣微弱的紅光,在陽光的照射下如流淌的鮮血般,仿佛是在一點點注入她的身體裏。
微風拂過,胸前的平安鎖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又才下意識的低頭,撫摸上那枚精致小巧的鎖,鏈子被扯斷過,但卻接合的沒有痕跡。
賦長憶盯著她手中的動作,眸光有些暗淡。
“殿下似乎很喜歡這物件。”
雲落楓輕輕點頭,嘴角有了上揚的弧度。
“比長憶送您的鐲子還喜歡嗎?”
啊?她抬起頭,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賦長憶自嘲般搖頭,“是長憶自討沒趣了。”
雲落楓想起他送她鐲子時說的那番話,還有那塊被她遺棄,卻他撿起來視作定情信物的方巾。臉頰微微發燙。
她不喜歡欠別人東西,尤其是一個情字。
“本宮已經和軒絨燁錚定下終身,他會是本宮一生之夫。”
賦長憶臉色泛白,眉宇間暗藏的幾分失落讓她覺得愧疚不已。
索性,長痛不如短痛。
“大人之前說的話,本宮隻當是玩鬧罷了。”
她不在看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寢宮,她還有囑托在身。
“本宮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了。”
她狠心將他遠遠拋在身後,卻不知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經顫顫巍巍,幾欲傾倒。
當做玩笑麼?他苦苦等了這麼多年,隱忍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等他心愛之人長大。如今卻告訴他,所有的付出和情動都是一場玩笑。
雲落楓,你何其殘忍。你大病一場,丟失了那段重要的記憶,便將那個立下誓言要娶你為妻的男子,忘得一幹二淨了麼。
缺掉的那片記憶,連同他一起被忘卻。這些年他步步為謀,精心盤算,究竟是為了什麼,哪能容許你說忘便忘。
‘雲軒閣’隱隱傳來一陣爭吵,夾雜著幾聲尖銳刺耳的嘶吼聲。
雲落楓揉揉發疼的太陽穴,全身無力的倚靠在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