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鴻則遠遠地躲在人群最邊緣的角落，偶爾拿眼神瞥一下人群之中冷著臉的孟戰，等到祝舞中最重要的祭神環節結束後，就悄悄地遠離了人群，沿著渭水一路踏著月色行去。
祝舞算是一個小型的群戲，雖然說參與的人員比起其他的群戲來講不算多，但是這個情節點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實在是個重要的轉折，將幾個重要角色的戲份串聯到一起的紐帶扣子。
沒了這次祝舞相親會，白鴻與孟戰不會相識，更不會對他心生愛慕；帝冉亦不會在此之後因為拒了婚約，得罪鳳皇的幼妹而被天帝申飭，自請下凡去雲夢大澤鎮守邊，他與女主將青羽也就無緣得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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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所有戲份全部拍攝完畢，係統提示午餐時間到了。
雲曦這才退出拍攝間，掀開臉上的大墨鏡，揉了揉發酸的鼻梁，在小知的幫助下卸掉接駁的線路，離開自己的專屬虛擬機。
這麼一出來，巨大的工廠間，科技感爆棚的機器琳琅滿目，到處都是忙忙碌碌的劇組工作人員，飯菜的香味從工廠的另一端遠遠地傳來。
雲曦站在原地定定神，一時間這種熱熱鬧鬧的人味兒，現代感滿滿的真實畫麵靈動地在她周圍跳躍，瞬間覺得恍如隔世一般。
正如秦若之前猜測的那樣，晏歸楚一旦全麵開放痛覺體驗，那種真實感簡直是撲麵而來，讓人一時分不清虛擬和真實的界限。
雲曦在表演的方法中最喜歡的就是代入式共情，但是天賦甚佳的她總是可以在表演和現實之間處理地遊刃有餘：她很明確地知道自己是在演繹一個角色的人生。
傳統的電影拍攝方法和這種全息的拍攝方法雖然在很多地方都存在著很大的差別，但是她也沒有感覺到任何難以出戲的困擾。她在虛擬機已經拍攝了有一段日子了，一開始的新鮮感褪去，大多數時間裏都覺得什麼沉浸式拍攝體驗都是在扯淡。
不過今天，雲曦隱隱約約地覺得，她似乎有些高估自己了。
由於成本過高的緣故，晏歸楚在群戲的拍攝中從沒有加入痛覺體驗，也就是說，除了視覺和接觸性觸覺，別的嗅覺，聽覺和味覺基本上都是對角色封閉的。
即便參演演員可以在虛擬世界中也有一些感官體驗，但也微弱到完全無法跟真實世界的五感體驗相比。而今天，晏歸楚對所有簽了半年合約的五十八位參演演員開放了虛擬機中的完全五感功能，也就是所謂的痛覺體驗。
雲曦攤開手，恍惚覺得，手心裏依舊還殘留著那種羽毛拂過天空的奇妙觸感。那是風流動在指尖的聲音，像遙遠傳來的鴿哨聲一般隱隱約約，但卻清清楚楚。
若不是係統頻道是時不時地蹦出來，發出一條條推進情節發展的導演語音播報提示，她或許會分不清楚——那片巨大的古老梧桐林，浩浩湯湯的渭水，在水中鬥法的龍，被駭浪兜頭砸下的那種恐慌——是不是真得曾經存在過。
雲曦正在神思漫遊，突然被一陣突兀的喊叫聲驚回了神。
她所處位置的右後方，隔著一排的虛擬機那邊突然傳來一陣慌裏慌張的騷動聲，“趙老師，趙老師……愣著幹什麼，趕緊找跟組的醫生過來！”
有人吼了這麼一嗓子之後，緊接著就是一陣兵荒馬亂，慌亂叫喊，聽那雜亂的聲音。雲曦跟著一路小跑過去的醫生護士，準備走過去看看情況。
趙老師……難道是趙玉流出了什麼事？
那邊已經圍了滿滿當當的人，裏三圈外三圈，雲曦看不見裏頭的情況，便去問最外圈站著的盧素。這位算是公司裏的前輩，平時對她這些年輕的小輩演員的態度很溫和。
“盧姐，怎麼回事啊？”
盧素有些擔憂地往人群裏看了一眼，“玉流昨天就有點感冒，今天早上上戲之前就臉色不太好。她的那些前期戲份都是在沼澤地裏拍的，泥裏頭打滾掙紮著在死屍堆裏討生活……恰好晏導又開放了痛覺體驗，估計是一下子適應不了。”
雲曦聽得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同情趙玉流，因為她本身也是感同身受，“難怪，感冒了這麼拍肯定會吃不消。”
她帶入白鴻的角色時，那種被族人當成不詳之兆排擠，小心翼翼，忐忑不安地躲著人走的滋味著實難受。不過似乎聽起來趙玉流的戲份更艱難些，果然是主線女主角待遇，被情節各種轉折起伏折騰地最慘。
“誰說不是呢。”盧素喃喃地道，“我都一把年紀了，沒想到還要跟著晏導折騰這麼一遭。”
話音剛落，就被湊過來的秦若接過了話頭打趣她，“盧姐你好意思說這話，瞧瞧你那張膠原蛋白滿滿的可人臉蛋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妹妹呢。”
“你這個丫頭，淨會嘴上胡說。”盧素嘴上嗔怒，可那臉上的笑意卻更明豔了些，伸手去擰她鼻頭，“你這角色可演的威風，把我那西王母的昆侖殿鬧地不可開交，又是偷桃兒又是追雞攆狗地，瞧把你美得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