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譚友誠是個老實的莊稼人,每日裏除了下地幹農活很少說話。
大娘李春是個性子急躁的人,常常在家聽到她嗬斥大叔和兩個堂兄的聲音。
大堂哥譚安忠,二堂哥譚安成從小在強勢的大娘訓斥下長大,長成了和大叔一樣沉默寡言,隻知道悶頭幹活的性子。
三叔譚友信是村裏有名的閑人,平日裏常常東家串西家跑的,不管爺爺奶奶平時怎麼說,下地幹活永遠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磨洋工,看見家裏油瓶倒了也不會主動去扶的人。
三娘謝蘭花是三叔不顧爺奶的反對吵著娶進門的,性子很是掐尖要強。
三堂哥譚安軍和大堂姐譚安家長的隨了謝蘭花,是孫輩裏長相最出挑的,嘴又甜,在家是最得爺爺喜歡的。
她爹譚友林,十六的時候就進部隊當兵去了,二十歲回家探親遇到了她娘龍碧雲落水,英雄救美後順利成章就打結婚證在了一起。
後來遇到臨國戰爭爆發,譚友林在援朝的戰役中多次取得戰功,正當所有人都在為他升職高興的時候,在最後一場戰役中為了救隊友,譚友林身受重傷,一顆子彈擦著心髒而過卡在肺裏,雖說手術成功的取出了子彈,但當時所有人都說沒有救了。
沒想到昏迷了一個多月後居然奇跡般的醒了,在床上躺了好幾年才能夠下地,但從此身體就不太好了,稍重一點的體力活都不能做了。
雖然因為身體的原因不得不退伍回家,但好在總算一條命保住了。
但是當時懷著她的龍碧雲受到了驚嚇,生氣傷心之下提前一個月發動了,遇到難產,痛苦的掙紮了三天三夜才終於生下了她,但之後血崩失去了生育能力,這一輩子也就她這一滴骨血了。
一大家人沒有分家,譚文忠和熊成玉老兩口住著正屋,東西兩間房子分別住著譚友誠、譚友信兩家人。
因為以前譚友林一直在部隊上,家裏就沒有準備他的房間,退伍回來後,就把靠著廚房以前用來放雜物和柴火哪間最小的房子,收拾出來分給了他們住。
在哪個年代,如果家裏沒有男丁,是件所有人都會看不起和恥笑的事情,就是譚文忠和熊成玉也覺得這個兒子是廢了。
小姑娘一直痛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男孩子,覺得身為女子是一種原罪,是她的存在才讓爹娘被人背後說小話的,說她爹是一個絕戶!
所以在家裏不管多累多髒的活,她都搶著去做,咬牙扛著,不叫一絲苦一絲累,想證明自己是有用的,即使不是男孩,也可以比他們做的更多更好。
這次秋收,她怕爹累著了又犯病,為了讓爹少做一點,多幫家裏掙一點工分,她幹的狠了,熱的中了暑。
實在撐不住了才回到房裏休息,就聽到謝蘭花在外指桑罵槐的說,爹是幹二兩活兒就裝死的人,家裏這麼忙的時候她還在那裏裝病,以後也是要嫁出去的,說他們二房就會白白拖累人,吃白飯讓人養活的。
小姑娘又氣又急,常年積在心裏的壓力和身體的營養不良,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燒了七天七夜,牙關緊閉什麼都喂不進去!
旁人都說怕是熬不過去了,迷迷糊糊中聽到,連爺奶也勸爹娘放棄準備後事了,不要再白白浪費精力和錢了。
小姑娘的外公是村裏的赤腳醫生,聽到爺奶說的話很是生氣,和外婆上門和爺奶大吵了一架。
每日裏親自上山采摘藥,熬煮好後派舅舅給送去她家,然後都是娘和爹一個敲開嘴,一個用小麥杆一點點的把藥、溫水和稀粥喂進她的嘴裏。
即使這麼努力,這麼用心,還是沒能留住她,小姑娘還是去了!
如果不是覃安心到了,可以想象現在二房一家會是多麼的痛苦和絕望。
想著小姑娘的心願,不想別人說爹娘是絕戶,不想他們老了以後在堂哥他們手底下討生活,想自己做他們的依靠,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過上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