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絕不敢欺瞞父親。”
楚名棠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道:“此女既是如此不凡,怎麼會看上你這小孩兒?”
楚錚叫屈道:“娘都一直說孩兒天縱奇才,做事老成穩重,深謀遠慮毫無破綻,絕無少年人的浮躁之氣。巧彤傾心於孩兒又有什麼奇怪了。”
楚名棠冷笑道:“毫無破綻?是嗎,那毒殺儲君之事怎麼讓為父知曉了?”
楚錚正為蘇巧彤之事解決有望而高興,他平日在父親麵前也甚少有戒心,聞言隨口奉承道:“那是父親高明,孩兒怎能與父親相提並論……”
“好啊!”楚名棠一聲大喝,“今日總算招認了,儲君果然是你下的毒手。”
楚錚登時冷汗直冒,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刮子,急忙道:“孩兒剛剛未曾聽清父親說些什麼,一時錯口……”
楚名棠戟指大罵:“毋須狡辯!沒想到我楚家竟出了你這個不忠不孝之子,真是氣死為父了。”
楚錚低著頭不敢答話。隔壁屋裏楚夫人聽見丈夫的喝罵聲,急忙走了過來。
“夫君,何事發這麼大火?”
“這個畜性……”見夫人柳眉一豎,門口又有楚原在探頭探腦,楚名棠即刻改口,“這不肖子真把為夫給氣死了。”
楚夫人為楚名棠端過一杯茶水,道:“夫君暫且坐下消消氣,有話慢慢說。”
楚名棠坐下對門口的楚原道:“這邊沒你事,到客廳等候。”
楚原方才也正被楚夫人罵得抬不起頭來的,見楚錚亦在被父親訓斥,頓時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卻沒想到父親不讓自己旁觀,楚原不敢有違,隻好悻悻離去。
楚夫人對楚錚柔聲說道:“錚兒,說給娘聽聽,你做錯了何事讓你父親大動肝火?”
楚錚看了楚名棠一眼,今日一時大意算是栽到家了,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沒用了,隻有期望娘能為自己多說些好話了。
楚錚搜腸刮肚了半天才嚅嚅說道:“娘,孩兒有罪,當日儲君之死確是孩兒借刀殺人……”
楚夫人望向楚名棠,奇道:“就為這事?”
楚錚一聽頓時精神大振:“娘,隻為此事。”
楚夫人笑道:“夫君不要再嚇錚兒了,你看他小臉都又青又白了,何況他還有傷在身。”
楚名棠原本想借機狠狠教訓一下這愈發膽大的兒子,沒想到夫人過來得這麼快,隻好歎了口氣道:“夫人有所不知,這臭小子隱瞞你我之事何止一兩件。你猜那蘇巧彤是何人?她便是西秦執掌天機閣的那位女子。”
楚夫人駭然失笑:“不會吧?她就是夫君視為眼中釘的薛方仲的義女?”
楚名棠頓時臉上無光,哼了一下並不作聲。
“你行啊,小五。”楚夫人也不管楚錚身上是否有傷了,伸手捏住他的臉頰,“似這等女子你也能收入房中,為娘終究還是小瞧你了。”
楚錚已有一兩年未被娘親這麼虐待過了,此時心裏有鬼不敢閃躲,又不便運功相抗,隻好在那兒齜牙咧嘴佯裝疼痛。
“你是何時知道巧彤此身分的?”楚夫人問道。
楚錚苦著臉道:“她來京城沒多久便知道了。孩兒原本隻是猜測,後偽造了一張巧彤的畫像去詐成奉之,成奉之便全招了。”
楚夫人手上加了把勁:“那你為何不早說?”
楚錚呼痛,道:“孩兒知道巧彤在西秦時對父親多有得罪,原本想過些時候再稟報。可孩兒這就要去北疆了,對鷹堂之事放心不下,便想讓巧彤協助輕如,她二人輕如主內,巧彤主外是再合適不過了。”
楚夫人鬆開了手,點頭道:“觀她在西秦時的手段,任此職都有些委屈她了。”
楚夫人想了想又問道:“巧彤當真是趙人,是你幼年時在平原城的舊識?”
楚錚硬著頭皮道:“是。”
楚名棠一聲冷笑,道:“為父可有些不信。”
楚夫人沉吟片刻,對楚錚道:“娘要與你父親商議一番,你先出去吧,帶原兒到他原先住的那院子安頓下來。”
楚錚走後,楚名棠夫婦相視苦笑,楚夫人搖頭道:“這孩子,幾月來做的那幾件事無不驚世駭俗,妾身都有些提心吊膽了。”
楚名棠歎道:“為夫何嚐不是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楚夫人說道,“似蘇巧彤和成奉之這般人物放眼天下也沒有幾個,若能真心為楚家效力,倒是一大幸事。”
楚名棠沒好氣地說道:“你就知道幫錚兒說好話。”
楚夫人一笑避而不答,道:“難怪妾身見巧彤外表柔順,舉止間卻時常不經意流露出一股殺伐之氣,妾身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這些年西秦大局雖定,但世家餘黨對刺殺秦王念念不忘,卻無一成事,巧彤主持天機閣自然功不可沒。照理來說秦王應對她極為寵愛才是,可她怎麼仍是處子之身,真是奇怪了。”
楚名棠奇道:“夫人怎麼看出來的?方才錚兒還在向為夫保證此事。”
楚夫人白了他一眼,道:“錚兒與她這般要好,妾身這做娘的自然留心了。京城世家自有一套觀女之法,夫君要不要聽聽?”
楚名棠連忙搖了搖頭,道:“夫人之言為夫豈有不信之理。錚兒方才竟以性命擔保蘇巧彤絕無不利於楚家之意,為夫便信他一回。哼,這臭小子此番將實情全盤托出,其實也是居心不良,他自知去北疆了無力掌控京中局勢,就讓為夫來替他善後。”
楚夫人笑道:“那你就勉為其難一次吧,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對錚兒嚴加管束便是了。”
楚名棠冷笑道:“絕不是最後一次。夫人你想,儲君之死既是錚兒所為,那儲妃武媚娘何在?聽長公主說武媚娘亦是白璧無瑕,從未與儲君同房過,魔門女子對貞潔二字並不看重,武媚娘對此卻苦心積慮,極可能是為錚兒。哪天武媚娘突然出現在錚兒身邊,為夫一點兒都不會奇怪。”
楚夫人想想覺得還真有可能,苦笑道:“可憐天下父母心,錚兒怎麼就不知體諒爹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