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錚道:“那你為何非要入宮不可呢,我完全可以讓你快快樂樂地過完這三年,到時去留也可由你自己做主。”
武媚娘淡淡一笑,道:“媚娘十歲起修習‘媚惑眾生’心法,至今已經快十年了。此次離開天魅門,隻不過是因為再也不想待在那無情無義之處,找個地方靜靜等死罷了。那日聽張老伯說要安排媚娘入宮,媚娘不知怎麼又心動了。”
楚錚苦笑道:“心動?”
武媚娘嬌聲說道:“是啊,媚娘這十年來就待在一間密室,對著空徒四壁,每日苦練武功,卻不知功力每精進一分,便是往黃泉路上又走了一步。反正都已命不長久,還不如到宮裏享福一番。”
楚錚哼了聲道:“享福?你可知將你送入宮中是何意思?”
武媚娘狡黠一笑:“將魅女送至宮中,媚娘雖愚昧,但公子的心思倒也能猜到一二。請公子放心,不用一個月媚娘便可達你所願。”
楚錚道:“可你覺得將你送到宮內,本公子會放心嗎?”
武媚娘突然跪下,說道:“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方才媚娘早已死去。媚娘以聖門始祖之名立誓,今生絕不違公子之命。”
楚錚淡淡說道:“你們天魅門早已宣稱退出聖門,你還用聖門始祖之名起誓,豈不是在欺我無知?”
武媚娘一愣,她方才倒還真沒想到此節,起身笑道:“公子縝密的心思,可媚娘如何才能取信於公子?”
楚錚無言,對這樣一個時日無多的女子,楚錚覺得世上也沒什麼可以將她完全約束住。
武媚娘想了想,從脖上取下一塊玉佩,道:“這是媚娘從小所戴的貼身之物,應該是媚娘家人所留,媚娘此生已無牽掛之物,唯對此仍珍若性命,此佩今後便托付於公子,還望公子能妥善保存,公子若想讓媚娘做何事,可將此佩上的‘武’字印於絹帛之上,媚娘見了自當無所不從。”
武媚娘淒涼一笑,道:“若日後媚娘做了什麼對不起公子之事,公子可將此玉佩擊碎後托人交付於媚娘,媚娘自會自盡於碎玉前。”
楚錚接過玉佩,良久才道:“你既費盡千辛萬苦,才保住了處子之身,又何必非要到宮廷這汙穢之地呢。”
武媚娘笑道:“公子送媚娘到宮中,所為不外乎是兩人,他們又不諳武功,媚娘輕易便可使他們在恍惚中以為和媚娘已經歡好過了。”
說完又嫣然一笑,貼近身來輕聲道:“不過公子既然如此憐惜媚娘,若不嫌棄,媚娘初ye不如由公子來享吧。”
吳安然大聲咳嗽一聲。
楚錚招架不住,連連後退,暗道,你就是有這份心,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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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這麼做妥當嗎?”吳安然看著楚錚道,“將這樣一個女子放到宮內,難道你真的放心得下?”
楚錚掀開車廂後簾,正看著漸漸遠去了陳縣城,聞言答道:“當然不放心,可她就這幾年壽命了,再怎麼折騰也鬧不起多大風浪,何況楚王方三家已成聯盟之勢,這著棋的用處已不是很大了。”
楚錚又對著神色萎靡的張伯昌說道:“張執事,你要在武媚娘進宮之前盡快另安排一人到儲君宮內,職位高低不論,由他掌管你與武媚娘之間的聯係。還有,傳命於陸鋒,命他一心為儲君效命,不得再與青堂中人有任何瓜葛。”
前些日子楚錚雖在府內療傷,但仍惦記著宮內之事。陸鋒依楚琳之計,故意與鳳鳴宮內一小太監起了衝突,並偽裝失手將他刺死後逃回儲君宮內。楚琳佯怒,命孫得山特意在儲君回宮前半個時辰闖進抓人。趙慶回來後果然維護陸鋒,並大發雷霆,將孫得山逐了出去。楚琳還有些不放心,趁趙慶不在時又命人將陸鋒打斷一臂,幸被他人所救才撿回一條性命。趙慶頓覺大失顏麵,但對楚琳又無可奈何,隻好將陸鋒調到身邊,陸鋒聰明伶俐,很快得到了趙慶歡心。
張伯昌方才被楚錚點了穴道扔在門外好幾個時辰,他年老體弱,此番真是大傷元氣,聽到楚錚所言,無力地應了聲是。
楚錚看著他,道:“你將青堂之事與武媚娘說了多少?”
張伯昌一驚,勉強爬起俯身於地道:“屬下有罪,那武媚娘不知鷹堂之事,故屬下無可奈何之下隻透露了是楚家要安排她進宮,但屬下絕未泄露讓她進宮所為何事。”
楚錚哼了一聲,暗想讓武媚娘入宮的真正用意連你也不知道,又怎會怕你泄露,但麻煩的是已讓武媚娘知道了他是楚府的五公子。不過此事自己也有疏忽之處。楚錚本意隻想讓張伯昌為武媚娘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而與她接觸則由吳安然負責,可由於他的受傷把這事給耽擱了,不過也怪不了張伯昌,憑他的那點能耐又怎能抵得住武媚娘的媚惑眾生,何況今日自己既然去見了這武媚娘,以她的手段,進了宮用不了多久便可攀上高枝,到時要查自已是何方神聖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楚錚無奈道:“張執事請起,當前你需操心之事甚多,此事晢且記下,若再有什麼差錯,數罪並罰,你這青堂之主也就不用當了。”
張伯昌連聲道謝,此時心神清明之下,他也知道自己所犯之錯不小,這般對他極為寬容了。
楚錚想了想道:“事已至此,武媚娘入宮前還是由你負責吧,方才我告誡過她了,不得再用妖功迷惑你,若有再犯,那可就是她自尋死路了。”
一旁吳安然冷笑道:“是麼,你真的舍得嗎?”
楚錚有些尷尬,想了想嗬嗬一笑道:“那也未必。師父應知‘君子遠離庖廚’,那些君子對吃肉還是喜歡的,但要他們親自操刀就有些於心不忍了。徒兒也是一樣,方才那武媚娘就在我麵前,這般女子的確殺了可惜,但若師父現在想要返回陳縣取那武媚娘性命,徒兒絕不阻攔。”
吳安然盯著楚錚,暗暗猜想他此話是真是假,良久才道:“算了,為師才不願做此無聊事。免得將來你想念這狐媚女子卻又怪罪到為師頭上。”
楚錚不由得暗叫可惜,方才他所說的確是肺腑之言,出了陳縣城門,他就有些後悔留了武媚娘一命,讓這樣的女子入宮他實在是心裏沒底,也許當時她受傷時任她自生自滅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他才暗示吳安然去殺了武媚娘,卻不想為吳安然所拒。楚錚也無法,他畢竟已不是一年前的無賴小兒,而是堂堂的鷹堂堂主,出爾反爾豈不是自打耳光。
吳安然道:“隻是那武媚娘到了宮裏,恐怕未必能瞞得了那葉先生。”
楚錚知道吳安然擔心何事,道:“這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若有儲君相護,那葉先生也必有所顧忌,何況以她的性子,葉先生若強迫於她,她必會一死相戰,不會做那苟且偷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