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錚有些奇怪,道:“師父,你的內力比徒兒高的多,你為什麼不出手?”
吳安然沒好氣地說道:“魔門的武功通常是用來殺人的,不是救人的。你所練的龍象伏魔功乃正宗佛門大神通,內勁綿綿悠長,替她療傷是再好不過了。”
楚錚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將武媚娘扶起,盤膝坐到她身後,右掌貼於她後心緩緩輸入內力。吳安然則握住武媚娘雙手,不時指點著楚錚內息走向。
過了近一個時辰,武媚娘才悠悠醒轉,忽見吳安然握著自己雙手,還以為這猥瑣中年人心懷不軌,情急之下騰地站了起來。楚錚正為她療傷,兩人內息綿然連成一體,武媚娘這突然站起叫楚錚一時措手不及,隻感到胸口如受重錘撞擊,體內真氣亂成一團,心知不好忙運功調息,卻覺內息如萬河奔流一波又一波的巨浪衝襲而來,無奈之下隻好緊守靈台一分清明,咬牙苦苦堅持。旁邊吳安然也覺得不妙,伸手想為楚錚穩住體內氣息,可剛觸及楚錚後背便被彈開。吳安然一咬牙,運足全身功力將右手貼於楚錚後背。楚錚隻覺得身後一股渾厚無匹的內力突然闖進體內,與自己的內息一撞擊,轟的一下,楚錚登時昏了過去。
吳安然此時也不管了,全神貫注地為楚錚緩緩疏理體內雜亂不堪的真氣。
不知過了多久,楚錚才緩緩睜開眼睛,見吳安然和武媚娘看著自己,目露關切之色,不由咧嘴一笑:“師父,徒兒到鬼門關溜了一圈,看門的小鬼說做師父的還沒到,你這徒弟的來做什麼,便一腳把徒兒又踢回來了。”
武媚娘撲哧一笑,吳安然見楚錚安然無恙,一顆心總算定了下來,也不與他計較,笑罵道:“混賬東西,還不快起來。”
不過楚錚這話倒說的沒錯,剛才真是險之又險。西域佛門的武功從未在中原流傳,吳安然雖然熟讀龍象伏魔功的口訣,但因他無法修練,對龍象伏魔功的特性一無所知。楚錚的龍象伏魔功已到了第五層臨界點,武媚娘的媚惑眾生心法又與龍象伏魔功天生相克,方才楚錚為她療傷,兩股內勁夾雜在一起,武媚娘又突然站起,她的的一股內息便留在了楚錚體內,極大地刺激了楚錚的內息,害得他也走火入魔。
好在這些天楚錚將各種靈藥當飯吃,這些藥對他內功進展用處不大,隻起了培本固原的作用,大部分藥性仍積累在他體內,原本再過些時日也就自動散去了,可現在楚錚內息大亂,不停地衝擊著各大經脈,反把這些藥性也全激發了出來,身旁又有吳安然這一高手為他運氣療傷,這才堪堪度過此趟劫難。
楚錚從地上跳了起來,道:“師父,這回差點兒給你害死了。”
吳安然哼了一聲道:“是嗎,你自己運氣察看一番,看看師父有沒有害你。”
楚錚這才發覺自己精神氣爽,遍體舒泰,於是閉目運氣,不由得身子一震,睜開眼看著吳安然,驚喜道:“師父……”
吳安然臉色奇異,道:“不錯,你是因禍得福,龍象伏魔功已經突破第五層了。”吳安然心中頗不是滋味,龍象伏魔功每精進一層,功力便成倍增長。方才他已經察看過了,楚錚體內功力增長了一倍有餘,比自己雖尚有不如,可畢竟楚錚初達第五層之境,今後一年內還有較大幅的增長。以後這徒弟再不聽話,他都不知應該拿什麼來教訓他了。
楚錚樂得手舞足蹈,為這一天他已整整苦練了三年了。
突然看到武媚娘在一旁微微笑著,楚錚臉一紅,有些尷尬地說道:“你怎麼樣,傷好了嗎?”
武媚娘盈盈拜倒:“多謝公子舍命相救之恩。”此時的她雖仍媚態撩人,但在楚錚眼裏,已與常人無異。
楚錚將她扶起,道:“不必多禮。”
武媚娘道:“不過媚娘不明白,公子為何要出手相救?”
楚錚幹笑道:“大家都是同出一脈,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武媚娘抿嘴笑道:“公子還真怪,魔門中人可從未有此一說,況且媚娘還有些不解,公子是吳先生的徒弟,可身上的內功卻並非源自魔門,好像是正道門派的功夫。”
吳安然哼了一聲,這正是他此生最大的痛處。
楚錚暗暗好笑,信口胡謅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師父他老人家身在魔門,卻心儀正道,不忍看他唯一的徒弟步他後塵走上邪路,便讓我從小修習正派武功……”
武媚娘不可置信地看著吳安然。
吳安然勃然大怒:“小畜生,胡說什麼?”
楚錚嗬嗬一笑,不再刺激吳安然,對武媚娘道:“這樣吧,我讓人給你安排一個去處,等三年後,再送你回天魅門。”
武媚娘看著楚錚,道:“媚娘雖感激公子救命之恩,但請公子恕罪,媚娘仍想要入宮。”
楚錚一聽,心中微怒:“此事我絕對不會應允。”
吳安然也冷冷說道:“你不要太不知好歹了,我們師徒既然可以救你,當然也可再殺了你。”
武媚娘毫不畏懼,向楚錚施禮道:“請公子成全。”
楚錚見她一意孤行,且不畏死,不由得奇道:“你為何執意入宮?”
武媚娘道:“公子可知媚娘所修習的‘媚惑眾生’的心法,存有一個極大的隱患?”
楚錚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
武媚娘一愣,看了看吳安然,淒然道:“吳先生是血影宗堂主,看來也是知曉此事。可媚娘當年卻並不知曉,天魅門與媚娘同輩的弟子不下數百人,媚娘從中脫穎而出,被選中修練此心法,當時還頗為興奮,卻不知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楚錚默然,天魅門此舉是有欠妥之處。
武媚娘繼續說道:“當時與媚娘一同修練的還有二人,三年前一人突然癲狂而亡,媚娘也覺得整日欲火焚心,猜想其中必有蹊蹺,便跑到姬師姑處質問,這才知道練此心法之人從未活到三十歲。另一位陳師姐從此心若死灰,夜夜無男不歡,借此來壓製心中的欲火。媚娘卻不願放棄,寧可每日在左臂上割上近十刀,也不願過那荒淫無度的日子。”
楚錚心中敬佩,不由得看了看她的手臂,武媚娘掀開袖襟,隻見一條藕臂上光潔無瑕,哪來半點疤痕。
武媚娘含淚帶笑,道:“公子很奇怪吧。”
楚錚點了點頭。
武媚娘右手一翻,一把匕首已在掌中。武媚娘飛快地在左臂上連劃三下,楚錚一驚之下阻止不及,隻見那三道傷口皮肉反綻,鮮血淋漓,甚是恐怖。
武媚娘皺眉笑道:“公子請放心,媚娘不會無故自殘。”說完伸手在那三道傷口撫了幾撫,鮮血頓時止住,並且開始結疤。
武媚娘苦笑道:“這是修習媚惑眾生心法最大的好處,這幾道傷痕不過三兩天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媚娘正是靠此法硬撐了三年,門主和長老都驚詫不已,認為媚娘是千年來最有望練成此心法的人選,因此媚娘在門內我行我素,眾位長老也都忍耐下來。”
楚錚這才明白,為何方才武媚娘對姬夫人如此無禮,那姬夫人卻也無可奈何。
武媚娘道:“可天魅門既如此待我,媚娘也無虧欠她們之處。因此聽說吳先生向天魅門索取一名魅女,門主和眾長老原本是想讓陳師姐來的,媚娘便在門主麵前說道,若不讓媚娘來,媚娘就死在他們麵前。她們無奈之下,也隻好答應了,認為反正也隻有三年時間,三年後媚娘還是要回天魅門的。可媚娘卻有苦自知,近幾個月來體內內息已漸漸不受控製,方才突然走火入魔便是如此,雖幸為公子所救,但恐怕離大限已不遠了,能否挨過這三年尚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