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屋,外麵正一片墨色。
那老者走在前頭,忽停步,轉身,道:
“請!”
買買熊又吃了一驚,不小的一驚。
在這樣一個漆黑的夜,這樣一個荒僻的郊野,這個高的簡直不是人的老頭走到這樣一個剛死掉兩個人的小屋裏“九死王有請”,走到外麵又來個“請”,你若還沒有暈過去,命也是夠硬的了。
片刻,那老者又道:
“請!請上轎!”
買買熊又吃了一驚。他覺得自己實在可以去死了。如果有“轎”的話,他的眼睛偏偏看不見;如果沒“轎”的話,他的耳朵卻偏偏聽到了“請上轎”。
他左右前後看,除了黑,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是他應該看到的。
仔細辨認了半天,他又吃了一驚。
他發現自己眼前突然黑了。
當然本來就是黑,但他剛才感受到的黑,和他現在感受到的黑相比,簡直就是白。不折不扣的白。
接著便聽風聲微颯,那老者的聲音忽地響起:
“走!”
買買熊吃了一驚,但立刻更吃了一驚,接著更更吃了一驚。
第一個驚,是買買熊認為那老頭說的“轎”就是他們自己的腳;
第二個驚,是買買熊認為他自己的功夫實在太太太出神入化了,他自己還沒動,甚至想都沒想,腳就突然離地,並且好似在向前飛;
第三個驚,是買買熊認為他自己實在太太太渣,死都嫌便宜了。
因為他現在確實是在一輛轎上,一輛正在走的轎。一輛黑轎。
老頭說的“轎”當然不是他的腳,一個人被別人送進轎子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功夫恐怕也不會如何出神入化。
現在買買熊就坐在這輛黑轎裏,苦苦思索有什麼方法比去死更能配上他的渣。
一個時辰後,買買熊又吃了一驚。在這一個時辰裏,他本已賭咒發誓再也不吃驚,卻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
轎子要走路當然得有轎夫。一輛轎四個轎夫。九死魂壇九死王派出請人的轎子的轎夫,你說會不會弱?
轎子在走,卻感受不到搖晃,仿佛正夾在一條筆直剛硬的軌道中滑行。轎夫在走,卻根本聽不見響動。隻能聽見呼呼的風聲,隻能感到一種真正懸空的感覺!
就是這樣的轎夫,四個這樣的轎夫,卻一直趕了一個時辰還沒有停!
兩個時辰過去了。買買熊又吃了一驚。
三個時辰過去了。買買熊又吃了一驚。
四個時辰過去了。買買熊已不再吃驚。他已吃滿,吃不下了。
他改吃雞。
一隻烤的焦黃酥嫩,還在滴油的肥雞,在買買熊有節奏的咯吱咯吱聲中,忽然間已隻剩屁股。
買買熊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拈著這塊雞屁股,湊近眼前,一往情深地凝視著,久久,似已醉。。。。。。
接著突然像餓狗一般將它塞進喉嚨裏,直噎得兩眼泛白。
“嘔。。。。。。”旁邊一個小童忽然吐了,吐得很苦,很漫長,直吐得耳朵眼裏都冒出那種臭氣來,還是沒有停。
旁邊侍立的其他小童雖然看上去個個想嘔,卻還是沒有嘔。因為他們的眼中突然泛出一種更強烈的神色——
恐懼!
買買熊伏案大嚼,那樣專注,投入,根本不知道身後突然多了一個人。
一個死人。
這個死人還張著嘴,舌頭長伸,身上凡是“竅”都在往外散發著臭氣,包括頭上剛剛開的還在噴**的一個“竅”。
這正是剛才那個狂嘔的小童。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他已是個死人。
這個死人居然還在站著。死人就是死人,當然不能再站著,於是死人就向前倒了下去。於是一陣“牆裏哐啷”,買買熊身前的十幾個空食盆便被他擠到地上。
**。
**是什麼氣味?
就是那種氣味。
**的那種氣味再與這種臭氣混在一起,又是什麼氣味?
就是現在這小童身上的氣味。
這氣味悠悠揚揚,隨風四散飄逸。就連笑刀寒也似在皺眉。
買買熊卻直直地盯著這個大冷盤,左手還抓著一條鴨翅膀,嘴角居然又滴出口水來!
笑刀寒就坐在買買熊對麵。
他看上去就是一個僵屍。不說,不動,眼皮也不眨一眨。
但他的瞳孔竟突然收縮。
就在買買熊的背後,又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死人。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得爽了賞個錢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