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拿起慶虞桌上的一本書,翻到正麵一看——《金瓶梅》。
他輕咳了一聲,又把書放回去,道:“慶虞,你平時看的都是什麼書?”
慶虞想了想,回:“什麼都看。”
廖姨都有點怕她了,道:“你找一本經典書,給大家講解一下,你們這個年紀還是得拓展閱讀範圍,不然理解能力和思維能力跟不上,想象力也會退化,一味的鑽進課本裏可沒什麼好處。”
慶虞打算僵持,她死活不上,廖姨也不能把她怎麼樣,但廖姨也死活不走,站她邊上整整二十分鍾,等她終於忍不住合上書時,廖姨道:“現在能講了嗎?”
萬萬沒想到他這麼執著,慶虞隻好起身,也沒帶書,直接上講台,拿粉筆在黑板上畫了張人物關係圖,說:“西門慶男女通吃,但隻情動李瓶兒。龐春梅出走西門府後嫁給周守備,但她最愛的人是潘金蓮。”
全班靜下來,樹梢間偶有鳥鳴。年鬱看她站在講台上像束光。
從此以後,廖姨再也不提讓班裏第一分享經典書籍的事情了。
期中考,全班的成績都有浮動,除了慶虞和季嵐。一個穩紮穩打甩年級第二十幾分,一個在精英班以不同的姿勢擁抱倒一這個名次。
年鬱進步了十幾個名次,她覺得這是件值得慶祝的事,特意邀請慶虞去參加萍暮廣場的‘紀念仲夏夜藝術節’。
慶虞本來不想去,她們關係也沒多好,何況上次作文的事情她還在生氣,不想搭理。
可周末那晚,年鬱直接找到宿舍來了。
她跟著李茹舊一起進的宿舍,直奔她的寢室,不問她的意見就拉著跑,幸虧一中離萍暮廣場不遠。
石板路盡頭是古街,頭頂煙花絢爛,有樂隊和雜技團,街邊還有彈吉他的藝人。從她們站的位置看,古街兩側的房屋顯得擁擠,頂上罩著層層樹影,巷子裏昏暗陰沉。
她們站在巷口,幾條流浪狗擺著尾巴臥倒在樹根下,眼前穿過一個騎自行車的棉花糖小販,周邊全是小販和貨郎,一伸手就能抓一把瓜子吃。
這次藝術節主辦方肯定特喜歡上海灘文化,連續好幾首歌都是白光和徐小鳳的,當歌女唱到《明月千裏寄相思》裏那句‘請明月帶問候’,天空又五彩斑斕,煙花綻放後消失的無影無蹤,旁邊的雜技團開始表演。
中年男人頂著缸來回轉圈,描了花色的缸在他頭頂和臉部順從的滑下,停留還是滾動都由他做主。
慶虞看了半天,扯了扯衣服,看到旁邊收錢的小童過來,她翻出口袋裏所有的零錢,要放進小童的盤子裏,卻突然被年鬱扯住手。
年鬱隻給了兩人份的最低價,看小童走遠後,才問:“為什麼給那麼多錢?”
慶虞皺眉,一點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跟她有關係嗎?她蜘蛛絲變的嗎,手伸這麼長。
觀出她不悅,年鬱笑了笑,說:“你看這個人,你看雜技,你為什麼要看到苦難,為什麼要去想象這個人受過的苦。我覺得你給的錢應該是因為他展現的藝術,更應該是因為他帶我們所有人快樂,而不是你想象中的東西,你看的書多,該知道沒有藝術和夢想支撐的東西堅持不了多久,他表演的時候很快樂,而有人因為他表演的太好去幻想他的苦難,給了一筆巨款,這些錢他不會願意要的。”
這一晚的夜空格外明亮,讓人銘記。
慶虞大概知道自己被解救,回去的路上慢吞吞的,聽年鬱講過去藝術節的節目,回到宿舍樓已經臨近門禁,她收留了年鬱。
不知道以什麼名義。
反正年鬱大半夜壓著她睡得跟具屍體一樣掀不開,一推開又黏上來,來回幾次,她就逆來順受了。
第二天一醒來就是寫日記:
——我為什麼總是去想苦難,我憐憫養老院的人,我想不到他們活下去的希望,但是他們都有自己的信念,我無作為的憐憫是在踐踏他們的生命。我不能總是看到苦難,我應該看到苦難裏求生的意誌,再當成藝術去欣賞。我應該學著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永遠愛大家,下章劇組二三事,甜的,愛你們~~感謝在2021-09-21 17:21:49~2021-09-21 21:50: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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