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前。
雲國漓都。王城書凝宮。
是夜,風很大,但未有雨意。雲國國主陳顯愛妃零露臨盆,禦醫、穩婆不斷進出。露妃痛楚的慘叫聲回蕩在內殿,書凝宮上下一片愁雲慘霧。
又半個時辰,已近寅時,禦醫令郭衡踉蹌踏出書凝宮,渾身已被冷汗浸透。
“稟主上,”郭衡跪,“露妃難產,不幸,薨逝。”
陳顯猛然站起,聲音顫抖:“那孩子呢……天影呢?”
“主上,是位公主。隻不過……大公主孝順,隨露妃……去了。”郭衡的頭狠狠地磕在地麵上,不敢直視陳顯。
此言一出,空氣瞬間像凝固一般,冰窟般的寒意侵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身體,隨侍的寒姬早已跪地。在場上下誰人不知,雲國中宮虛懸,唯有一位露妃被國主陳顯視為珍寶,他及其重視露妃的孩子,早早為其取名天影,並下召隻待露妃生產完,且無論男女,都將立零露為元後,大赦天下。
可如今露妃薨逝,陳顯雖不是嗜殺殘暴的君主,但妻死女亡,麵對此情此景,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大開殺戒,以慰亡靈。
一片死寂。也不知過了多久,陳顯終於開口了:“罷了,零露一向柔善,不喜殺戮。大概,是孤與她命中無緣廝守。傳孤令,凡是伺候過露妃懷胎生產的禦醫,就地革職;露妃以元後之禮,天影公主以嫡公主之禮下葬。依寒,這件事你來辦,一定要盡心。”
眾人一聽能保命,瞬時鬆了口氣:“謝主上不殺之恩。”
冷依寒再拜:“是,主上。”
“孤隻是想讓她,走得安心。”
又一月有餘。雲國先後零露出七,陳顯微醺宸雲殿,思妻悲切,黯然神傷。
冷依寒悄然踏進殿內,走到陳顯身邊。
陳顯看到來的是冷依寒,隻是稍稍挪了挪身子,他低聲問:“依寒,都辦妥了?”
“稟主上,元後的後事,都辦完了。”
“很好,下去吧。”
冷依寒欲言又止:“主上……”
“還有事?”
“還有一事,臣妾因主上思念先後和天影公主心切,一直未曾告知主上。”
“剛剛禦醫給臣妾診脈,臣妾……已有身孕。”
“嗯?”
“已近……四個月了。”
陳顯微眯起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白衣素顏,一如既往謙卑的冷依寒。半晌,他的眼中好像點燃了一點微弱的火光。他俯下身,扶起了她。“既然有了身孕,就該好好養著,我大雲,不能再有第二個零露了。”
“主上……”
“傳令下去,晉寒姬為寒夫人。”
“謝,主上隆恩。”寒姬再次,深深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