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母後不讓他說,因為他改變不了什麼。
“我離不開他,離開他隻有死路一條。”母後抱著聶天澤,揉了揉他的頭,捂住了他的眼睛讓他不要看見,“答應我,好好活著,不要有仇恨,也不要成為他那樣的人。”
後來聶天澤就見不到他的母後了,父親有了更宏偉的目標,他要徹底消滅蟲族,於是母後常年被派在了他甚至沒有聽過名字的星係和星球,直到聶天澤已經成年後的某一天,母親的死訊傳來,他都沒有再見過他。
後來,父親告訴他,他有了自己的繭。
聶天澤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但是年幼的他根本沒有辦法去反抗父親的決定,他被強行帶到了β-423實驗室,看到了跟他差不多大卻神情冷漠的蘭斯,和沉睡的少年。
少年眉目低順,長期浸泡在水裏導致他導致麵色慘白,無影燈極亮的光線下聶天澤能看得清他的所有表情,雖然明明知道他不會動,但是聶天澤總覺得少年長長的眼睫在輕輕顫抖。
那一刻,他就決定,這個少年不能有他母後那樣的結局。
可是蘭斯告訴他,實驗已經進行,如果沒有足夠的信息素,少年現在就會死去。
聶天澤隻好繼續提供信息素。
他偷偷查閱了很多的資料,旁側敲擊的詢問那個著名的天才少年蘭斯——蘭斯的能力就是他的大腦,比起常人來說,他的大腦發育達到了極高的百分比,可以說堪比計算機。
“我想救他,”聶天澤伸出手,小心地碰觸上少年的臉,指尖奇妙的柔軟觸感傳來,“我不希望他像我的母後那樣。”
蘭斯自然知道聶天澤的母後的下場,那些在他眼裏都是難得的數據,他對此進行了二代的各種更新和實驗,但是此時這些冷冰冰的數據變成了將降落在少年身上的折磨,卻似乎變得無法忍受起來。
痛苦指數15級,身體壓強8級,相當於火焰直接灼燒的痛感和相當於十萬斤壓迫的感覺這些數據後麵殘酷的折磨將落在沉睡的少年身上,蘭斯冰涼的指尖細細劃過他的五官,也不理解自己對待他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他鮮少能有什麼劇烈的情緒,此時隻是淡淡的想,不太好。
這麼美的身體,不應該受到這些,他應該漂漂亮亮的活著,不用那麼強,做個美麗廢物也行。
一旁的聶天澤已經忍不住了:“蘭斯,不管怎麼樣,我都能要救他!”
他救不了他的母後,但是至少要救得了這少年。
蘭斯驀地輕笑出聲,很淺的笑意,他的薄唇輕輕掀起小小的弧度:“好,救。”
“但是,”他抬頭看著一邊的聶天澤,“需要你一半的腺體。”
不是抽取一半的信息素,是確確實實的一半的腺體,帝國太子的腺體,數千年來最完美的皇族血脈的腺體,包含著最強的sss級能力“皇權”的腺體,此時卻用來救一個他們甚至沒有聽見過他說一句話的少年。
聶天澤沒有絲毫猶豫:“救他。”
蘭斯那一刻忽然有些羨慕聶天澤——明明經曆過那麼多的事情,他卻並沒有長成一個陰冷偏激的性格,相反的,他為人正義,對所有人都有愛和憐憫之心。他一直在做一些其他貴族看不上的事情,比如倡導abo平權,比如推動保障平民的各種權益,對於一個生在帝王家的alpha來說,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這種愛從某一刻開始,已經成為了貴族棄之如敝屣的東西,哪怕是蘭斯這樣的邊緣貴族家庭,父母也教育他,沒必要憐憫那些平民,沒必要去管別人的死活,管好自己就行,那些貧民生來就是下賤的。
但是偏偏聶天澤卻做了,哪怕別人笑他嘲諷他——比如現在,他把他珍貴的腺體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蘭斯麵前。所有的機器人被蘭斯設定了程序全部休眠,所有知情的研究人員被聶天澤從言墨那裏複製來的能力催眠。
聶天澤躺在了蘭斯的手術台上,兩個剛剛成年不久的天之驕子,背著所有的研究機構和監察機關,做了一件堪稱瘋狂的事情。
——為了一個不知道姓名的少年。
罕見地,因為參照目標實在是太少,蘭斯對於手術的成功沒有多大的把握,但是等他看到少年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他知道,他成功了。
聶天澤還在昏迷,蘭斯扯來了一件自己的白大褂,給□□的少年披上,少年睜著一雙純真的眼睛看著他,他喪失了所有的記憶,不會說話。
蘭斯測試他的各項數據,保證少年的身體健康那,聶天澤醒來之後虛弱了很久,後麵也慢慢的恢複過來,開始教少年說話,他們叫他007,這是少年的編號。
少年被養在實驗室裏,但是有一天,事情還是曝光了。
蘭斯的所有權限被剝奪,他和聶天澤還有少年被關在了實驗室裏,聶天澤咬牙:“我試試衝出去。”
他一把抱起茫然的少年,“皇權”的能力發揮到了極限,但是畢竟還在成長期,還少了一半的腺體,聶天澤的嘴角很快流出了鮮血,但是他還是拚盡全力把少年送出去了。
蘭斯看著聶天澤離開的背影,突然自嘲一笑,似是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徹,他有些不懂,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這一點也不像他。
如果那少年有之前的記憶,他會記得他嗎?
可是記得又能有幾分好呢?那少年會知道他每天都在抽他的血,用他的皮肉做實驗,甚至毀了他的臉。
這次的事情引起了皇帝的震怒,皇帝親自出手,懲罰了蘭斯和聶天澤。
聶天澤被丟進死生不論的蟲洞裏曆練了幾年,差點一去不回,因為他要保證,沒有“繭”,他也要活的很好。
蘭斯被迫進行了人體實驗,因為他弄丟了最珍貴的實驗標本,所以自己成為了新的實驗對象。
不得不說,皇帝還是很有一套的。
而被聶天澤送走的少年,卻再也了無生息,聶天澤一直以為在蘭斯這裏保留的少年基因樣本可以追溯到少年的行蹤,其實那樣本早就被蘭斯毀掉了——他害怕被別人發現,追回少年。
躺在床上被別人切開身體的時候,蘭斯偶爾會想——那少年,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