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將他下獄,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不過這大半夜的,寶璁也知道,自己很可能看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皇宮裏巡視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昭帝。
他今晚歇在巧燕住處。
倒不是寶璁特意去巧燕那裏尋,而是找了一圈找不見人,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去看,沒想到果然在那裏。
但情形有點怪異。
昭帝睡在床上,巧燕卻跪在地上。怎麼看都像是被罰了。
周圍沒有一個伺候的下人,而屋外守著的,不是宮女太監,竟然是兩個侍衛
巧燕的住處也有很大的變化。從前華麗溫馨的布置統統不見了,除了生活上必要的用品之外,便是幾個突兀的玉器擺件。
寶璁瞧著眼熟,仔細一看,大驚,那幾個不都是他以前刻了送給元春的嗎?
元春送給巧燕不奇怪,但這會兒冷冰冰地擺在屋子裏,顯然很不對勁。
再聯想到之前有人試圖捉、奸巧燕和寶玉,寶璁腦子裏一下閃過了一種猜想:昭帝不會是認為巧燕和他有私情吧?
可他和巧燕清清白白,就算從前巧燕住在賈家,他們也沒說過幾次話的!
但寶璁心裏明白,若昭帝有了猜疑,他們有沒有私情又何需證實?也容不得他們辯解。
所以巧燕半夜被罰跪,他在朝堂上被誣陷,昭帝問都不多問一句,就將他關進大牢,還不準別人探視
越是猜想,寶璁越不敢置信。但偏偏所有的可能性都彙聚在這一處。一切都串聯起來能想得通了。
皇帝猜疑臣子與小老婆有私情怎麼辦?
這種戴綠帽子的事,秘而不宣,多少話本小說裏,都是背地裏一杯毒酒了事!
想起這宗,寶璁驟然背後涼颼颼,脖子竄出一種犀利的疼來。
我去!昭帝不會想毒死他吧?還是想趁機安他罪名,把他砍頭了?
心下一驚,寶璁越來越覺得自己小命要不保了!
昏君之所以是昏君,就是因為為人做事公報私仇,隻憑心意不問對錯。昭帝若想昏庸一下,那麼他這個小小臣子,也不是不可以被砍了他的差事是啥來著?教別人畫地圖!
他畫地圖的本事,可謂天下無雙!當今世上,根本沒有別人畫出比他更精湛更精確的圖來。行軍打仗,排兵布陣,地圖是重中之重。
但問題是!
他現在是教別人畫地圖的!
雖然學生們都隻學了皮毛,但基本方式都已經大概了解。而且,他編寫了一套十分詳細的教科書,裏麵清楚仔細地寫全了所有畫圖方式和要點。有天賦的學生,隻要研究教材,多加練習揣摩,假以時日也能畫出十分精確全麵的地圖了!
所以說,他當初是問什麼要辛辛苦苦編寫教材,斷了自己的生路?
寶璁抓抓自己的頭發,隻覺得腦殼兒萬分疼!
第二晚半夜,他又去巧燕住處瞧了幾眼,結合昭帝陰陽怪氣的話語,以及巧燕端茶倒水捧尿壺的舉動,寶璁越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了。
貪汙受賄、結黨營私、意圖謀反忠順王彈劾他的罪名,若被昭帝拿來利用,添油加醋起來,要他小命易如反掌。說不好還要牽連家人和元春迎春探春這些外嫁女。
榮國公府被抄以後,如今賈家的幾個人好不容易死裏逃生,怎麼能因為昭帝的猜忌,又讓家族折進去?
再想想林黛玉,寶璁也不睡了,連夜瞪著眼睛,到處找昭帝和忠順王的把柄。京城裏沒有,就往京城外找;京城外找不到,就再往外擴一百裏繼續找!
寶璁在牢裏火急火燎,還不知林黛玉進宮見皇後去了。
林黛玉也沒想到皇後這麼快就有空見她了,還態度十分和藹,一會給她上茶點心,一會親昵地說些詩詞歌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