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靈遞給曲沛若一個安心的眼神,緩步上前,柔聲勸說聞人慕:“聞人掌門,與其置數十人的性命於危險之中,不如相信曲姑娘,她江湖經驗豐富,不會甘為刀俎。”
聞人慕重新審視她一眼,哼笑一聲:“我還以為神女是什麼冰清玉潔的人物,卻原來不過也是道貌岸然之輩,百十人的性命是命,我小師妹的性命就不是了麼?”
樂靈露出為難的神色,低頭似是在思索對策。此刻她和聞人慕已是麵對麵站著的姿勢,誰也未曾想到,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她忽然擒住聞人慕的喉嚨,一張符紙貼在他的背上。
一旁的曲沛若驚訝地後退一步,卻並未貿然出手。
泰山派那邊都懵了,不明白他們怎麼會忽然內訌起來。冷掌門眼睛瞪著樂靈,吼道:“別耍花樣!”
“我無意針對冷掌門。”樂靈的眸光在跪著的人質身上逡巡,“東明派的內鬼,你們的掌門如今在我手裏,隻要我驅使符咒,他會立刻火靈入體,經脈盡斷,如果你還想讓他活命,就站出來,結束這一切!”
被她看著的人質們騷動地左右互看,彼此間充滿懷疑和困惑。
秦衝擺了擺手,皇子親衛們立刻將袖中的暗器捏到手裏。殿下說過,要無條件支持神女做的一切,假如人質在騷亂中有危險,他們要第一時間打掉泰山派那些人的兵器,如若時機把握不好,血濺當場……
冷掌門被這一出搞得措手不及,驚慌之下,提劍四顧道:“我警告你們,別耍花樣,我的人質可多得很,我不怕你們!”
如若不是為了東明派傳說中富可敵國的地下寶庫,他也不會甘冒此大險。可他萬萬沒想到聞人慕能搬來任城衛這個救兵,在兵力壓製下,他們這些江湖門派,武功再高也捉襟見肘。想到收在懷裏的千年人參和幾顆從湖心小築搶來的夜明珠,冷掌門心神定了定,隻要能安全脫身,來這一趟也不算虧。
樂靈挾持著完全沒動彈的聞人慕,心平氣和地勸說:“冷掌門,和你聯絡的內鬼,您也不知道是誰吧?但我卻知道,他……她不想要聞人掌門死。”
鎖定了嫌疑目標後,樂靈的心裏越來越清晰,那個穿湖藍紗衣的女子,眼神裏有藏不住的關心,她先前裝得再淡定,看到聞人慕有難,也掩飾不住了。這樣一來,她為何想要置曲沛若死地也就說得通了。
冷掌門早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功力深厚不說,看人也是一絕,他對著樂靈輕笑道:“姑娘,你的手不是沾血的手,這種威脅,對我們不管用。”
沒等樂靈做出反應,聞人慕忽然反手抓住曲沛若的佩劍劍柄,霎時間寒光閃動,男人的腹部濺出一道鮮血,繼而緩緩往下流淌。
“她不敢……我敢。”
樂靈眼中閃過不忍,曲沛若更是飛快把自己的劍搶回來,怒吼道:“你有病麼?!”
聞人慕朝她慘然一笑:“小師妹,我是有病,你不是知道的麼?”
他又對樂靈道:“神女,別留情啊,也別給我治傷,除非那內鬼願意站出來。不管是誰,應該知道我聞人慕的性子,讓我死,我不會有一丁點兒……唔,猶豫。”
他緩了口氣,也不管樂靈的符咒還在背上,攤腿坐地,喘著氣說:“等我死了,也別管什麼弟子不弟子了,大家各憑本事逃命吧,大不了東明派散了,我以死謝罪,再去地下給祖師爺……唔……當牛……”
沒等他說完,冷掌門忽的慘叫一聲,一柄匕首從他心口刺出,泰山派弟子立刻大亂,一個個手抖得要把人質都斬殺的架勢。秦衝的親衛連忙飛奔過去製服,可混亂之中還是有所傷亡。
“神女!把聞人慕放了,姓冷的活不了了,危機已解!”
那女子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樂靈頭都沒轉,袖中符紙散出,聽音辨位。謝落雪也一揮拂塵,和白雲觀的幾個師弟師妹一同衝了過去。
可那雁魚銅燈實在厲害,幾人同上都撲了個空。
聞人慕皺著眉,拒絕了脫困後想要帶他去治傷的弟子,還跌跌撞撞地護在曲沛若麵前,手裏抓著不知從哪兒撿的斷劍,冷笑道:“還不出來?不出來,我就再自捅一劍!”
“不要!!”隨著淒厲的語聲響起,一襲湖藍的身影在扭曲的光線中出現,她的手裏提著一盞小銅燈,燈罩上有大雁和遊魚交纏的花紋。
秦衝幹脆利落地親身上前一奪,雁魚銅燈轉移到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