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久前,傅晨蕾接到了一個神秘男子打來的電話,那個男子說;他是衝著她那篇采訪製服歹徒第一當事人的報道文章、來向她提供新聞線索的。他說;那個有名的海天大酒店、有人在組織****,還有人在吸食毒品。“外麵看,這家酒店官麵堂皇的,可是裏麵卻是烏七八糟。你不用打聽我是誰?信的話,你就去暗訪調查。不信就拉倒,算我什麼也沒有說,拜拜。”還沒有等傅晨蕾問情況,那人就掛了電話。傅晨蕾慢慢的放下話筒,她陷入了沉思……
海天大酒店座落在迎賓大道上,與她們報社相距不遠,那是座十八層的建築。樓房雖然占地不大,但在它的四周設計了寬敞的停車場,供去那裏消費的客人停車。酒店兼住宿、餐飲、娛樂,這裏的檔次,同火車站廣場的東方海鮮城不相上下。
海天大酒店是一家私人股份製企業,一個香港老板占了六成股,其它的股都是由國內近年暴富起來的人參與,董事長自然就是香港老板。
酒店的經理叫萬狄,四十來歲,傅晨蕾認識他。傅晨蕾剛剛采訪過萬狄,那是作為私人資本在寧昌市發展三產的典型來報道的。采訪是社裏安排她去的,萬狄十分熱情,采訪結束以後,他硬要留傅晨蕾吃飯,傅晨蕾不是怕吃飯,她是要趕回來將這篇采訪趕緊整理出來,因為來采訪之前總編說了;下午就等著要上版麵。
離開的時候,萬狄親自將傅晨蕾送到大廳門口,隨後從一個跟在他身後的服務小姐手上拿過一袋東西,硬塞到傅晨蕾手中,並再三說是一點小意思。傅晨蕾怎麼也推不掉,她隻得拿了回來。
回到報社以後,傅晨蕾就將袋子隨手擱在辦公桌腳下。下班回到屋裏打開一看,原來袋子裏裝著兩條硬中華、兩瓶茅台酒。“這得化不少錢,這個姓萬的還舍得化血本?也不管人家女同誌抽不抽煙、喝不喝酒。”她自言自語道。
傅晨蕾的一篇《引進私人資本,發展我市第三產業——記海天大酒店的創業路》的報道見報以後,海天的聲譽在全市餐飲業裏一片叫好,隨之而來的、是營業額大增。萬狄管理有方,得到了董事會的首肯。
萬狄幾次邀請傅晨蕾,終是盛情難卻,那天晚上她應邀前往,他親自在大門口迎接。一間不大的包廂裏,四五碟普通的家常菜,一瓶長城幹紅。包廂裏麵沒有開燈,桌上放著兩隻燭台,幽幽的燭光裏,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著。萬狄讓服務小姐遠遠的待立在門邊,他是想讓傅晨蕾感覺;他們兩個人是普通的、但又是不一般的朋友,他也不會對她有什麼不規的行為。
“傅小姐好手筆,一篇文章叫絕了寧昌市的新聞界和餐飲業,真是難得的人才,令萬某欽佩。記得貴報上次刊登的、獨家采訪鐵路幼兒園解決人質劫持事件的第一當事人,也是傅小姐您寫的,那次采訪,令多少新聞同行眼熱。我在新聞界也很有幾個朋友,有的是老資格了,他們都感歎自己弗如。”萬狄卻到好處的奉迎傅晨蕾。
傅晨蕾心中明白;這篇采訪海天的報道,不但讓萬狄名利雙收,也讓海天大酒店少惹了公安多少麻煩。但她沒有表露自己什麼意思,今天晚上,她完全是抱著一種應付的、逢場作戲的心態。傅晨蕾知道;像萬狄這種人,白道黑道都淌得開。幾年新聞從業的經驗告訴她;對像萬狄這樣的人不能不理睬,可是也不能太認真了。今天你對他有用,他可以逢承你、待之為上賓,哪天你如果得罪了他,他也可以翻臉不認人。
誰知傅晨蕾這篇褒揚海天大酒店的文章見報還沒有兩天,她就接到了那個神秘的電話。這讓她心裏感到一震,海天也會做這種不光彩的事情?
原來,傅晨蕾和同行閑聊的時候,曾講到過這種事,都說現在高檔的酒店、高檔的娛樂場所裏大多都會有。後來社裏讓她去采訪海天,傅晨蕾就捎帶著觀察了一番,她沒有發現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再加上總編文章又要得急,她當時想,這種高檔的餐飲娛樂業,難免會引人閑話,或許多是出於同行的競爭和忌妒。
傅晨蕾是一個正義感極強的女子,就算自己剛講過它的好話,可是隻要讓她發現了不是,她就會毫不留情的、將它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況且那次采訪海天是社裏讓她去的,她還聽說,這是市裏的某個領導發了話。
傅晨蕾沒有多想,她巧妙的掌握時間,利用萬狄離開海天的機會,她以尋萬經理說話為借口,深入到海天的每個角落。傅晨蕾有這樣一種本事,也是她職業養成的,她能利用自己的優勢去接近各種女人,從一般的服務小姐、到部門經理。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她套出了海天的內情。她又以自己的漂亮和嫵媚、贏得許多男士的青昧而為她所用。當然,這些人多是給她以暗示。她終於發現、並掌握了海天大酒店非法經營的證椐。等到萬狄發覺的時候,已經為時晚矣。
萬狄候著傅晨蕾下班的時候要經過他們酒店對麵的馬路,他死扯硬拉的、將傅晨蕾拖到上次他們吃飯的那間包廂,他向她傾訴現在餐飲娛樂業經營的艱難,他說有的事情都是下麵部門經理瞞著他去做的。他說海天的管理是分部門承包,部門經理可以自行作主,部門為了贏利,有點超越界線的做法也在所難免,再加上這兩年老喊著;“白貓黑貓”的,都怪自己管理不嚴。萬狄一邊低聲下氣的說、一邊還不時用手帕抹著眼淚。
其實,傅晨蕾已經知道,有的事情萬狄是知道的、並且默許了。見他裝著一付可憐相,傅晨蕾差點要笑出聲來,她聽說過,現在的一些影視演員,他們在演流淚場景時,因為產生不了悲傷的情感,說是在手帕上沾了辣椒粉什麼的,用它來刺激。她想,萬狄的手帕上可能也沾了這種東西,傅晨蕾覺得有點惡心。
萬狄苦苦哀求她手下留情,隻差沒有給傅晨蕾跪下了。他越是辨解,傅晨蕾就越是下決心要將海天的事公布於眾。她扔下了一句“讓事實來說話”的話,便拂袖而走。
萬狄一臉刹白的呆坐了好一陣,酒店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如果讓媒體曝了光,輕則停業整頓被罰款,重則還有可能被查封。海天的股份也有萬狄一份,這是他辛苦經營多年的全部家當。要是海天倒閉了,他就非跳樓不可。
軟的辦法沒有用,萬狄決定來硬的。他讓人給傅晨蕾送去一瓶硫酸、一張打印紙,上麵隻有“好自為之”四個字,是乘傅晨蕾不在的時候、放在她辦公桌上的。
一見到這些東西,傅晨蕾心裏就明白,自己如果硬要幹到底,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有人潑自己一臉的硫酸。他們在暗處,自己在明處,讓你防不勝防。要真的讓人潑了硫酸,那自己還不如死了的好。她見過用硫酸毀容的報道和照片,那種慘狀,讓人看了直心顫。望著眼前的一小瓶硫酸和那張打字紙,她真有點不寒而栗。同事勸她去報警,傅晨蕾搖搖頭說:“他不承認是他送的,你又沒有證據?”可是要自己放棄真理,這不是傅晨蕾的性格。她從進入新聞隊伍這天起,就立下了“堅持事實、講真話”這一新聞從業的準則。傅晨蕾想到了陸劍鳴,這個武功卓超的年輕人、她認的弟弟,一定能夠幫自己解除眼前的危機,於是她就給陸劍鳴打了電話……
傅晨蕾將硫酸和張打字紙擺到了陸劍鳴麵前,陸劍鳴拿起瓶子晃了晃,一股剌鼻而難聞的強酸味、從瓶蓋的縫隙裏透了出來,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看著“好自為之”四個字,陸劍鳴心中慢慢的燃起了無名火。
“走,去找萬狄。”陸劍鳴將瓶子和打字紙拿在手裏起身道。“恐怕、恐怕不行吧?要是萬狄不承認這事是他指使手下的人幹的,哪怎麼辦?”傅晨蕾猶豫著。“沒有那麼多恐怕,我就要用‘以其人之道、還治以其人之身’的辦法,”陸劍鳴說。傅晨蕾順手從茶幾下麵拿出來裝了煙酒的袋子,兩個人一起下了樓。
她們來到了海天大酒店,一進門,就讓保安給攔住了,那個保安陰笑著問:“傅小姐來這裏有什麼事?”“找你們萬經理,”傅晨蕾說著,推開保安的手就要往裏麵走。幾個保安這時候都一擁而上,檔在她們兩人麵前。隻見陸劍鳴抬手輕輕的一撥,保安們便都被他推得跌跌撞撞的退到了一邊。一個保安拿起掛在腰上的對講機正要說話,陸劍鳴飛起一腳,那人手中的對講機被踢得直飛起來。隻聽見“乒……嘩啦”一聲響,大廳頂上的一盞吊燈的燈罩被對講機砸中,破碎的玻璃灑落一地。
萬狄的辦公室就在大廳後麵,剛才他也聽見了大廳裏有異常的響聲,他想出去看一看是怎麼回事?一眼便瞧見了傅晨蕾領著一個年輕人直奔自己的辦公室而來,萬狄一轉身又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並隨手拿起一張報紙翻看起來,做出一付不理不睬的樣子。
有陸劍鳴撐腰,傅晨蕾的膽氣便壯了起來。“萬經理,你學習可夠認真的?還要做生意,又要‘照顧’我。”傅晨蕾嘲笑道,她特別加重了“照顧”兩個字的語氣,並將手中的袋子丟到他麵前。
萬狄抬起頭,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他說:“傅小姐大駕光臨,萬某有失遠迎,請恕罪。不知道小姐找萬某人有何貴幹?”“你……”聽萬狄像無癩一樣的口氣,傅晨蕾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萬狄抬頭的時候,陸劍鳴仔細的打量了他。一付白哲的臉,微微有點發胖,四十來歲的年紀,額頭上刻著明顯的皺紋,分明是心腦使用過度,“商場似戰場,”真是一點不假。從他那似真亦假、像嘲弄而非嘲弄的語氣中,陸劍鳴聽出了;這是個老於世故、且又狡詐奸猾的人。對這樣的人不需要同他講太多的道理,得給他“下馬威”。師父張樹楓曾經告訴過他;對付這種人,如果一味的同他論理,他就會像牛皮糖一樣來同你狡辯、磨時間,直到讓你覺得疲憊了、不得不收兵。
陸劍鳴將那隻硫酸瓶子往萬狄的辦公桌上一敦,順手又將那張打字紙摔在他麵前。“這……這是什麼東西?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萬狄故作奇怪的問。
“什麼東西?!什麼意思?!你心裏最清楚!你不是想要用它來對付我姐姐嗎?我可是告訴你,姓萬的,隻要我姐姐被人動了一根毫毛,我就要折你一根手指來作補償。”陸劍鳴說著,他伸手從桌子上一隻盤子裏拿起兩隻玉質的園球,那是兩隻產自緬甸的剛玉球,是萬狄一個朋友送給他練指功用的。
陸劍鳴將園球拿在手裏掂了掂,他慢慢的將手握緊了,隻聽“格、格、格”玉球碎裂的聲音,被擠碎的玉屑、從陸劍鳴的指縫裏紛紛落了下來。萬狄臉色鐵青,兩眼盯著陸劍鳴的手一言不發。傅晨蕾雖然知道陸劍鳴有功夫,可這種真正的硬氣功,她還是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