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行走在江州一中外的小道上,相顧無言。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感覺,
以前每晚都是小姑娘等著蘇牧。
然後一大一小總能說個不停,這種感覺一直保持了兩年,
直到蘇牧高考結束,兩人從此也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交流平台。
這一刻,蘇牧想到了那天下午在江州學院中小姑娘略帶哭腔的聲音,
他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直至重新踏上了這條路,兩人默契的保持著沉默,才讓他回想起前些年最艱難的那些歲月。
很多時候並不是蘇牧去照顧這位小公主,反而是黎姿在不斷安慰蘇牧。
有時,小姑娘懂事得讓他有些心疼。
他寧可黎姿更驕橫一點,多對自己抱怨,唯有這樣他的內心才過得去這道坎。
可是這樣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也從來不會發生。
高考結束後他對黎姿的關心少了太多,任誰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重新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了。
那個時候的他都不會再有精力去處理家庭裏的瑣事,大家都會累。
有時候蘇牧真的很怕自己身體會出什麼意外,這個努力支撐起來的家最終還是會跨。
他本就隻是一個沒有多大進取心,隻想在這個人來人往的都市中做一個平凡人。可書屋連他這個卑微的機會都不給,硬是被人斷掉了生命線而被拉了進來。
“這個故事世界,好難啊!”蘇牧不由的抬頭,
他不知道因果這種縹緲虛無的東西還好,一旦知道之後就再也不能裝傻充愣了,他實在承擔不起裝傻的代價。
“呼——”破空聲已至,橫空出世的一輛黑色轎車橫衝直撞而來,
裏麵的司機仿佛喝醉酒了,輪胎不斷在地麵開始打滑,可他朝著的方向正是目前的這條小道上。
以蘇牧的敏銳感知怎麼可能做不出反應來,
隻是他現在的手有些抖了,根本不知道放在哪裏才合適。
真可笑啊,他就像個犯錯的寶寶,很委屈,很不知所措。
甚至感覺這雙手放在哪都是多餘的。
事實上,他可以輕易的抱起黎姿,然後再迅速的消失,
這種程度的襲擊實在是太低級了。
但這隻是沒有了解到因果效應之前的做法,在親眼目睹了兩個因果效應事件後,其實一個還是親身經曆,蘇牧已經畏懼這個東西了。
如果現在自己迅速的抱起黎姿,那麼結果呢?
可以預料而知……蘇牧隻感覺到身體的一陣僵硬,
意念之中有一句話不斷的在警示著自己。
“你想讓她成為看客嗎?”
僅僅隻是這句簡單到無以複加的話,就扼殺了蘇牧所有的念頭。
“砰……”血花散漫而飛舞,在半空中,那道飄血詭異的形成了一條長鏈,轉瞬間便悄然而逝。
什麼都不複存在了。
就在眼前,這件事就這樣在蘇牧眼前發生,他有能力去改寫這件事的結果。
但是沒有。
因為他實在自私,自私到不想讓小姑娘去經曆故事世界的爾虞我詐。
所以,寧願是這個結果,蘇牧都不敢動手。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已經卑微到了極致,也慫到了極點。
可是,這又能怎麼辦呢。
指尖的冰冷,讓蘇牧已經分不清楚這到底是故事世界還是現實。
但這可怕的一幕終究還是無法避開。
看著黎姿安靜的躺在地上,蘇牧跪倒在地,抓狂的撓著頭發,
他的思路,全都被這次所謂的意外給打亂了。
完成故事世界的任務其實跟解數學題的原理是差不多的,首先就是要了解書屋是想幹什麼,在弄懂了這一點後就自然會有一個清晰的解題思路了,之後隻要順著這個思路走下去,這道題的答案自然就出來了。
在剛進《噩夢瘋人院》時,蘇牧猜測大概是跟這個島嶼上的靈異類怪物去相鬥,
或許是許許多多的精神病在陪他們玩這個遊戲。他
們也隻需要消滅這些攔路虎罷了。
可從第四層開始,他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這次故事世界的主題根本就不是什麼所謂的驚悚、靈異,而是實實在在的心靈鞭策。
這是書屋的一次重大考驗,完全就是對心境的折磨。
與此相比,蘇牧寧願去跟那些怪物戰鬥,這樣的劇情已經讓他感覺到精疲力盡了。
閃爍……腦子裏記憶片段的閃爍……這讓蘇牧感到很難受,
好像一切都在回放,一股奇異的力量在扭轉這個時空,現場在不斷的變化著。
黑色的轎車開始倒退,恍惚的司機迷迷糊糊的準備踩下油門,小姑娘身體挺直的緩緩起立,那串飛舞而出的鮮血重歸舊處……